许坤是万万没想到他许某人也有一天会求着给人做学生。
“老师,原谅我这遭!我都与家人过了明路了,我祖父我父亲都知晓了,现下突然解除关系,叫我怎么跟他们交代?不瞒先生,以前家人为我选的夫子没一个我瞧得中,就您,才是我心甘情愿。既是自己选的,当是长远计。可这才拜师多久,就要被逐出师门,那我不得被祖父和父亲奚落死,也忒没面子了!”
史二爷气哼哼,“那是你的事!当初你要是说你乃京城许侍郎嫡孙,说什么我也不收下你!你们家从有史以来就嫡庶纷争不断,闹得我们这些外人都知道了,可见有多难为。嫡枝几代皆独苗,个个儿都是稀世种子。老中青三代姑奶奶不是好惹,你母亲出了名的英雌,”好悬留了口德,没说个母夜叉来,“倘或知晓我打了你,还打断数根戒尺,有个什么好歹,我不得被你家的三姑六婆吃啦啊!不行不行,我可不接你这颗烫手山芋!你爷你爹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叫我给他们管教儿子,教好了是他们有识人之明,出了茬子责任按我头上!我可背不了那么大的锅!你给我哪儿来哪儿去,不要赖在我这儿!”
越想越觉得收学生的买卖不划算,嚷嚷着,“果然天下不得掉馅饼!还以为捡到个文武双全的宝贝学生,却原来是那么多先生不要的淘气货!我不是经天纬地举世闻名的良师,没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我教不起你,自在去吧!”
许坤气闷道:“不是先生不要我,是我不要那些先生!个个都是装模作样的迂腐老头儿……”
史二爷跳脚,“你就小小侍郎之孙,好大排场,就要挑老师,排揎先生!人家教了你还不得一个好字,我再教你,又打你,日后不定背后怎么骂我呢!走走走,回你家享福去,这里供不起你樽大佛!”
许坤能怎么办,自作孽不可活,这怒火不受也得受着,“老师啊,收下我,这不正好证明了您的伟大厉害之处?人人都教不好的纨绔,再厉害的先生也扭转不回的坏学生,入了您的门,一下就点石成金,成为人中之龙,这不正好扬老师之师名,彰先生之德行?”
史二爷怒火戛然而止,一想,是啊,如果许坤改邪归正,再来个金榜题名,那他岂不是要闻名老师圈了?这样算来,这小子还是有点用途。
抓起今日的第三块戒尺,啪啪打在许坤屁股上,“从今日起,不许出门,不许休假!给我好生背书,将历年的真题都背熟了!今年要是考不上秀才,就不必来见我了!”
左手再打就打烂了,右手要写字打不得,屁股肉多,以后就打这里。
许坤捂着后面跳,“先生,您又打我!再打坐不了凳了!”
“放屁!你的纨绔大名传得我都知道了,可见有多淘气,还怕挨几条戒尺?!”史二爷认真地用目光丈量戒尺,“我说什么原因,原来是尺寸太小的缘故。治你这种打皮了的混账小子,这个怎么够呢!等我去跟门房说,上山找那楠竹,制成宽宽长长的蔑块,又结实又耐用还省力……”
许坤听得汗毛都立了起来,他武功再好,蔑块落在身上也是会疼的,“先生,先生,我错了!我背书,马上背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