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司狱尸首被铺盖白布抬出慎刑司之后,紧接着禁卫军便入了慎刑司之中。
死士的尸首残缺不堪,皆被巨桶堆放,而被人抬出。血水,自桶中洒掠一路,滴滴渗入雪中,染了可怖的红。
黑夜之外,候于外面之人恍然掠影而出,未曾惊动一片落叶……黑色蔓延至东宫最深之处,才渐渐停下。
黑影跪地而沉声道:“主子。”
萧寒容侧于巨木之旁,花容掠至黑影:“好生惊慌的模样。”
她在笑,同样也是不理解死士为何这般表情。
死士僵硬着身体,轻跪于雪夜之中,冻的瑟瑟发抖:“主子饶命。”
“步霜歌还活着?”
“十几人进去几个时辰未得消息,结果全部被禁卫军抬了出来,死相极惨。”
“萧沐竹做的?”
“属下不知,或许是重伤的步霜歌所为……只是诧异她竟还能动手……”
“当年上万人围剿一个萧沐竹,都未曾成功,更何况沐竹已然不如步霜歌,我怎期待你们十几个废物便能成事?罢了,我会再想办法,你先回去吧。”
死士叩首,欣喜道:“谢主子不杀之恩。”
说罢,死士起身便掠出黑夜。
萧寒容只是淡淡地看至前方的公子之身,且淡淡一句:“阿离,你知道如何帮姐姐,便要如何做——去杀了他。”
那淡雅青衣之人轻侧于高木之处,狐狸瞳淡淡睨至萧寒容:“萧离明白。”
萧离浅笑,起身便掠出了黑夜之中。
看着萧离离开,萧寒容眼底的阴鸷却越来越盛:“步霜歌必须死!”
……
寒风呼啸于耳边,自是那死士掠出东宫,朝着黑夜伸出行时,未曾见到身后身影徘徊,已然跟了他许久。自于小巷之尾,死士停身而站,那跟紧之人也停下了脚步。
“谁?”
死士握剑,出鞘之刹,刀光映影。
影中人,映雪前行,沙沙作响,直到死士转身出剑的那一刻,剑竟被那突来之人一手弹飞了去,直成两半模样。
死士瞳孔猛缩——
前方女子,鸾凤面具于容,一身烈火粹裙漾于雪空之中,万千墨发飞舞于身前。
不见之容,却见其魅。
咫尺距离,女子怀中一只红色小兽“嗷嗷”轻叫,且瞪着乌溜溜的眼睛瞧着死士那惊慌失措的模样,轻俯于女子的手中,再也一动不动。
死士一步步后退:“你是东宫派来杀我的?”
箫鸾微微愕然,面具之下的薄唇轻轻翘起:“死士被掌控的法子不过一二,萧寒容以毒掌控你们,对吗?”
死士不明,只道:“你不是东宫之人?”
他眉头紧皱,身后一堵墙拦着,再也无法后退。现在无风,女子的衣裙却动荡于风中,是内力的风……
死士明白,但凡他出手,下一刻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前方黑夜——
公子白衣蹒跚跌宕,既于上空猛然落地至箫鸾身后。
公子笑看死士:“答非所问,会死。”
那张脸,死士何曾没有见过,正是蛮荒旧子——白帝!
为什么白帝与这女子会跟踪他?
死士咬牙,自知已走投无路,回了刚刚所问之话:“是毒药。”
“哦?”
白帝眸光温和,侧身于箫鸾一旁,轻抚着小狐狸的毛发,小狐狸微蹭着他的手,再度“嗷嗷”一声,眼巴巴地瞧着。
白帝虽是看着小狐狸,却对死士道:“给你两条路,其一,将手中之人为我所用,我便替你们解毒;其二,现在便杀了你,且替你埋尸。”
他在笑,眼底的光却是冷然的杀意。
死士眉头紧皱:“所言当真?替我们解毒?”
小狐狸猛然窜出了箫鸾的怀抱,且朝着死士跑去。死士惊慌,却没想到小狐狸竟直接啃咬了他的手,然后以飞快的速度朝着白帝而去,直接攀爬而上,直至白帝怀中,且又用那眼巴巴的委屈模样瞧之死士,轻轻“嗷”出声……
死士扣紧手背之处的血色牙印,怒道:“你——”
白帝只笑:“看来小狐狸喜欢你,这便当印记所用罢了。”
小狐狸看着白帝,似是在笑。
箫鸾投目而去,轻浅笑之:“明日这个时辰,带着你手中的所有人,来这里寻我,我自会给你想要的东西。”
说罢,箫鸾已转过身。
面具之下,瞳孔看至黑夜前方轻亮而出——
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