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拂过。
迷迷荡荡之间,她看到绛紫长衣划出月色……
沐竹的脖颈已被重苏扣紧,他双脚离地,踢踏着双脚。
少年俊逸之容,满是怨恨。
背对着所有人,重苏再度道:“离开慎刑司,你活。若不听话,你死。”
他没有答应沐竹,也没有多做任何事情,只是威逼着。
沐竹惨笑着,透过黑夜长空,朝着步霜歌凝去,那一瞥带着嘲讽,也带着不甘:“沐竹生来只为强者做事,她算什么东西!”
强者?
步霜歌立于原地,迎了沐竹嘲弄之容:“你的主子箫鸾,很强吗?”
于他瞳中。
少女烈红长衣翻飞,眼角一抹泪痣竟让沐竹心中一紧:“小爷再说一次,她不是我的主子!”
瞬息。
重苏松了手……
沐竹摔至地上,颔首凝接冷目惨淡:“箫鸾既死,那小爷也不愿活着。生时为伴,死后为侣。”
砰——
一脚,重苏已踹至他的心口。
迎接朗月,重苏淡淡一句:“那便死。”
重苏无任何思虑,直接动手。
那一脚,几乎缄灭了沐竹眼底的生气,可那眸映着这慎刑司中的所有人,最终看向了远处的洛颜伞。
烈红长伞,是被那人用过的东西,也是那人贴身携带之物。如今,这伞也只能孤零零地在地上躺着,沦为废物所用。
沐竹瞧向步霜歌,惨笑着:“废物!”
一脚再度踩下,地上出了坑。
沐竹满身是血,唇口喃喃:“小爷因箫鸾入慎刑司,无悔。若因别人出慎刑司,定会悔不当初。”
“他刚刚问言司主,箫鸾被埋在何处……若是告诉他,他会如何?”
少女之声淡淡,萦绕入耳。
重苏背对着步霜歌,细腻风雅的身影恍然一顿:“言司主。”
言司主被打的半死,可却没有司狱敢朝着这边来,也无人扶起。听闻重苏一句,言司主几乎是哭出了声。
他躺在地上,狠狠咳着:“天顺三十年,箫鸾杀了先太子,便被捉至慎刑司。我是亲眼监刑的,再后来那尸首被埋在了何处,下官是真的不知啊!监刑后,下官便去了临县,是今日才重新回到慎刑司的,侯爷您也是知道的不是?”
“是吗?”
言司主爬着,向后挪了挪:“当年后续之事,下官是真的不知!”
言司主脸色僵白着,谁谁都能看到他眼底的害怕。甚是步霜歌,都不由得修眉微凝着,罪奴被杀,为何埋尸之地都要藏着掖着。
莫不然,去问顺帝箫鸾埋尸之处?
可那箫鸾杀了顺帝的儿子,谁又敢问?
沐竹看至重苏:“若她还活着,为了走出慎刑司,我什么都愿意做。若她死了,在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威逼利诱我。我若活着走出慎刑司,我必然替她报仇,杀了曾经她身边的所有人,包括顺帝!”
他笑着,胸口起伏动着。
那脚,离开了他的胸口。
重苏冷声道:“那便报仇。”
不仅是步霜歌,连言司主皆一怔:“宁远侯,您可知这话是什么意思!若为顺帝知道,定然不会让萧府沐竹踏出慎刑司一步!还会连累到您!”
噗——
洛颜伞不知何时被重苏掌风席卷而出,直至升空,最后“噗”地一声穿透了言司主的胸口。
言司主瞪大瞳孔看着重苏:“宁远侯,您——”
话未落下,便已死绝。
几十个司狱皆惶恐,那洛颜伞被那股掌风甩出。
只有一瞬,所有存活的司狱已死……
洛颜伞飞来——
步霜歌一掠,便握住了那被血染红的它:“重苏,你这是何意?”
沐竹看着步霜歌怀中之物:“你——”
重苏俯身,修长的手指轻轻抚着沐竹身上落下的灰尘:“本侯觉得你悔了,本侯觉得你想活着。”
沐竹咬牙,看着肩膀处的手:“你到底什么意思?”
重苏笑笑,半蹲在地上:“陪歌儿去蛮荒,立战功,替她拿下蛮荒兵权。回上京后,你可以做你想做的所有事情,你想杀谁都可以。”
“杀谁都可以?”
“你有能力,便去做。”
“你当真是来救我的?”沐竹怔住,刀刻的唇角微微上扬,“还是为了她?让我替她拿下蛮荒军权,然后为你所用?”
沐竹看向步霜歌,冷冰冰一笑。
重苏笑答:“你的主子死在慎刑司,那么言司主便是最该死的,这便是本侯给你的见面礼。只要你听话,以后你想要什么,都可以,甚是箫鸾所埋之地,本侯也会继续替你找。”
所有的话,都没有最后一句来的更好。
沐竹僵白的脸色多了分动容:“第一,箫鸾不是我的主子!第二,你若食言,我便会杀了她!”
沐竹的手指向了步霜歌。
步霜歌眉梢一皱,却没有多言。
重苏做什么,自有重苏的道理,他并非是恶人,可如今重苏杀的这些人……
重苏起身,淡淡一句:“歌儿。”
步霜歌上前,行至重苏身侧:“你打算如何跟顺帝交代?”
重苏薄唇淡扬,凝至步霜歌:“回去吧。”
那手轻抚步霜歌的发,似是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多一样,重苏一字未曾回答。
言司主监刑箫鸾之死,沐竹必然恨入心底,或许重苏杀人,为了让沐竹听话……
此时……
那些尸首早已没了气息,跟死囚的尸首叠在一处。
这慎刑司,变得阴森而可怖。
沐竹撑着身子,再度问道:“将军会成为我的后盾?”
“会。”
“只因蛮荒,要我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