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随重苏回到了宁远侯府。
她彻夜窝于他的怀中,将头抵在他的怀中,再也不肯挪动一分。
窗外风声萧粟,终究是被门窗抵挡了严寒。
与重苏相处的时间越来越久,久到她甚至忘记了她从何而来,久到她甚是想要放弃回到从前的世界。
夜半又梦箫鸾。
惊醒时,她轻轻打量着重苏那俊雅的轮廓,依旧在思量白日里他愠恼时的模样,他若不想叫人碰他的脸,她不碰便好了。
便如同,她这一生都不会告诉重苏她真正的名字是什么……
恍然,那眸微动。
步霜歌即刻闭上了眼睛,却只感受到腰间的手紧上了一分。
“睡醒了?”
月光还未散去,她如何能醒?
步霜歌自是乔装睡意,于重苏怀中蹭了蹭,他轻吻于她额间,淡淡一句:“今日上朝之前,还有一事忘记告诉你。”
她半睁眸,小心翼翼道:“什么?”
见她此般模样,那俊雅之人唇角微微翘起半抹:“便知你醒了。”
竟……骗她?
步霜歌赌气,闭上眼睛便翻过了身。
“你已是蛮荒主将,虽不用呆于蛮荒驻守,却终究是武将之身,我向顺帝请了旨,你日后是要上朝的。”
那声音淡淡,惊得步霜歌直接坐起了身,她回眸便瞧去:“真的吗?”
声音是喜也是焦。
喜能陪他,焦是怕顺帝,二者皆有,却也难受。
他单手侧托脸颊,于漆黑之中静静瞧去:“宋晏不来传旨,便是知道你会被本侯接入府中,上朝这事目前只有本侯一人知晓。”
“可我住在你府邸的消息,整个大晋都知道了。”
“洲国之中谁不知国公之女未出嫁,便赖在宁远侯府?”他眸深淡淡,却多了些许的温柔。
他说着那般的话,她连怒的资格都没有。是她非要在这里的,这里也并非比卫国公府宽敞,可这里有他,那么她便是心满意足的。
些许的风渗入房间,吹散了他鬓角的墨发。
他似是睡着了,却依旧呈着单手托廓的模样,睫毛于风中微微荡漾着。月光洒落他容之处,皆是温柔。
她俯下了身,轻轻吻在了他的唇角。
……
翌日。
上朝时,步霜歌倒是没什么精神,整个人都恹恹地,只要闭上眼睛便是重苏睡着的模样,睁开眼睛便是那殷红的唇。
看谁都想重苏,她倒是觉得自己疯魔了去。
顺帝讲了什么,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即便身旁的京兆尹反复拽了她两次,她也没有反应过来。
只是想着,重苏那般警惕的人,为何半夜她吻去时,他却无动于衷?
莫不然,是情思蛊发作,昏了过去?
若是这样,重苏若是以后昏倒了,被别的女子……
步霜歌急忙拍了拍自己的脸,才清醒了些。可回眸瞧去,步霜歌便睨至京兆尹那挤眉弄眼的模样,她才恍然发现太和殿竟还没下朝。
“你在想什么?”
那声冷淡,自高处而来,是顺帝。
文武百官皆看着步霜歌,她疾步上前便直接跪下:“臣在想,柳溪元的尸身还未寻到,心中难免有些焦虑。”
所有人都以为顺帝恼了去,只因他唤了步霜歌三次名字,她都无动于衷。可这个时候,顺帝倒是轻声道了句:“头颅寻到便罢了,这件事上京府会处理,并非是让你分心的事情。”
步霜歌埋头便跪:“臣明白。”
她跪的端正,自是余光扫向一旁站着的重苏,他淡淡轻睨,唇角抹了笑意。
她脸又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