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在这么遥远的地方等着一个人,那人却不知道,那人心里有别的人,那人幸福快乐,他又是在做什么?
这样想明白,他连起身穿衣服的动作都变慢了,长久以来的自制让他一颗一颗的系上了扣子,穿戴整齐。
这一天,他坐下在大床旁边的椅子上面,静静的坐着,看着面前的红绒地毯,目光怔忡。
那一天上午的时光,他就奢侈的挥霍在这样静静的坐着之中。
他想了许多事,又好像什么都没想,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一切恍然如梦。
梦醒了,他什么都不曾拥有。
那一天,小茉莉是被烟味呛醒过来,睁眼看他竟然在一边坐着抽烟,堂堂上官家的二少这个名衔让小茉莉兴奋不已,万般娇媚的过来示好,想攀上这个高枝,却被上官睿冰冷的眸子扫过来,便不敢再作声。
这个男人,手里有枪,随时可以杀掉她。
她感觉到他身上有种杀意。
最后上官睿起来走,楼下已经有守卫在等着,他上了车,下面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他做决断,他还是那个人在逆境之中一边藏拙一边收买人心强大实力的上官睿。
他跟自己说,他留给傅静之的时间,就只能是这样一个早上。
再多了,他给不起了。
那一天的夜里,他在宴会上带走了一个对他早有好感的司长的女儿。
后来,人们都说,上官家的二少荒唐不知进取,在百乐门一掷千金,在金凯旋也跟许多人不清不楚,他把藏拙藏的个彻彻底底。
上行下效,底下人都酷爱给他送美人,因为对美人他总是大方收下,虽然热闹不了两天,可总归是投其所好,比送金钱要好的多。
后来送的美人多了,底下人揣摩,上官家的二少对女人也不是照单全收,带回去只是带着唱歌跳舞这样的没意思。上官少偏爱小脸,明眸,黑色长发,头发挽在耳后十分温婉的那种女孩子。
凡此种种,无人知道是为何。
……
阳光耀眼的刺眼,傅静之看着上官睿,她倒是更觉得古怪了,反问:“你以为是什么?”
上官睿胳膊撑着床榻,跟她离那样近的距离,他的面色一时也是不知道做什么反应才好,似是想许多事。
傅静之盯着他,问他:“所以你之前都当我是什么轻浮的人,几次羞辱我也是当真的?”
上官睿面上有些说不出的神色,眼底的光亮却已经是飞扬,这时候内心喜悦太甚,反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目光都不知道看那里好,连说:“不是,是你之前在火车上,我以为……你怎么这样胆子大,你这样我……”
傅静之看他,认认真真的答话:“我是胆子大,可那时候别人不知道,你清楚我也在外面让韩妈来闹,我哪有一点是故意要对你投怀送抱?后来几次也是你非要逼我。”
她其实十分自制。
可那时候在火车车厢里,身下的人竟然就是傅静之,他哪里还能想更多的事情。
无非就是欢喜,惊惧,恼怒……
欢喜是她,惊惧怎么会是她?等想明白了是一场利用,他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看她那样提防的眼神,知道她根本全不记得。
一丝一毫都不记得。
她所要利用并且投怀送抱的人是上官睿,而不是小五。
她要一个名头,要名要利,可她忘了他,他心心念念,可她全不记得。
关于一段记忆,上天何其不公平。
有的人把记忆刻在了骨血之中,有的人却根本淡如云烟,一阵风吹过,就全都消散了。
思绪翻飞,眼看面前的傅静之面上是有不快了,上官睿眸色深深,眼底却有说不出的郑重:“我要你跟这些无关,你之前跟谁一起过我要你,你没有过我也要你。”
甚至无关她是谁,她如何,他要的就是她傅静之。
自始至终,他都要他的傅静之。
他本以为这一生就会这样流离孤苦,漂泊无依,不知道有一天死在何方,死后又有没有桑麻裹尸,一生就在这飘渺之中浑沌度日,可关于傅静之的部分,从未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