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空气里就有淡淡的薰香的味道,却是房间的一角,傅静之点了一支香炉。
香炉微微有香气散发出来。
傅静之静静坐在床榻上看书,听见外面响动,就好像没听见一样。
直等着上官睿已经过来站到她的面前,她才抬起头来看他。
“晚上的药喝了么?”上官睿问一句。
傅静之点头,当作回答。
上官睿看那香炉,傅静之先开口:“下午跟冯骥出去,到八仙庵买回来的,我从前看书里说的,这香是南边海上大鱼身上掉下来的,闻了能凝神,又能治头痛。”
上官睿扭头过来看傅静之。
傅静之却不看他,也不再多说。
这就是一人退一步……
上官睿用上官睿的方法,傅静之用傅静之的方法。
上官睿深夜辗转,从来都有头疼的毛病,他偶尔皱眉,却从来不说。
许多事,枕边人是最清楚的。
他习惯了不说,可是心里知道,他本来以为傅静之是买了什么奇特的东西,去了八仙庵那样的地方,却是为他买一段龙涎香。
“我日后,绝不会再用枪对着你。”上官睿在床边坐下,伸手握住她的手。
却只得到傅静之的一个冷笑,傅静之面上极冷,如同她此刻的手,冰凉入骨。
上官睿攥着她的手捂在手心里,想捂热她的手。
傅静之抽回了手,说:“这龙涎香是我给自己买的。”
口是心非的话听起来却有些动人的意味,上官睿一贯不太擅长跟人说些软话,如果是巧取豪夺,他可能经验还多一点,可真跟大姑娘这样说些别扭的话,这实在是太难为了他。
若是从前,上官睿绝想不出自己竟然有一天要这样让着人。
可是看着面前的傅静之,一切又是那样好。
肯跟自己生气的傅静之,好过只肯哄着他的傅静之。
“我父亲寿辰,电话已经打过来,我们一起回去一趟?”他说话是温柔,好言好语的问傅静之的意见。
傅静之眼底微怔,抬头看他。
上官霖的寿辰,来的一定都是达官贵人,这样的场合是绝不可能请傅静之同去的,她并不是上官睿的妻子,甚至是上不得台面的人。
上官睿这个人,真的是一时一时的。
或者这就是一种御下之术,自古身居上位的人就擅长这样操纵底下的臣子,一时好,一时坏,越是捉摸不定就越是让人不敢僭越,恩威并济,才能得到最长久最好的效果。
这要是对寻常人来说,应该是天大的恩赐了吧?
能去上官霖的寿辰,也就是在全天下所有人面前承认了她傅静之是上官睿身边的人。
是连上官家都认可的那一个,跟寻常的莺莺燕燕全不一样,跟上官睿之前弄的那些桃色绯闻花边全不一样。
甚至就是跟正妻只有一步之遥。
他这人拉拢起人来,真的是下了血本。
“好。”傅静之答,面上却是丝毫无喜。
她答应下来,全是因为她不能拿捏过度。
她已经跟上官睿发过脾气,此刻就是要压一压,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再顺着他一点。
所以她下午专程去八仙庵买一盏香,要关心,却不能留下太多的痕迹,只能是这样浅浅的一点,他能让冯骥继续跟着她,自然有盯着她一举一动的意思,她露出一点点,他就能寻到这一点点。
这一露一寻之间,比说许多话做许多事都要来的更让人信。
尤其是上官睿这样心思深沉的人,他从来都信自己发现的,别人送到他面前的他反而是不信。
可她面上无喜,他自然也都是看在眼里,想要说些什么,可又不知还说些什么好。
许多事,只能是放在时间里去沉淀。
他此刻说他以后不会再用枪指着傅静之,傅静之听了也只会觉得冷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