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马副官一直这么听着,听到何非说这一句,立刻火冒三丈:“你这人怎么说都不听,这样还要找个由头出来。”
何非也知道自己吹毛求疵,可现在心里别扭不舒坦。
他的目标和偶像李慕南忽然就形象坍塌成了一个小人,坍塌的速度太快,他总想着怎么能让李慕南再挣扎一下。
傅静之却顿了顿,问:“你觉得上官睿凶残暴戾是吗?”
何非微微抬头说:“那是自然,你看他仗着是大帅的儿子就跑去别人家里打人,这就是仗势欺人。”
傅静之说:“你觉得他杀了李慕南,这事难不难办?”
何非想了想,还是说:“并不难办,他直接杀了李慕南,反正他手下有那么多人,随便找个顶了,总不可能有人查到他头上。”
傅静之听着他答,才又说:“如果上官睿性格凶残暴戾,仗势欺人,那他为什么在能杀李慕南的情况下只是过去打了李慕南一顿,是他不够聪明,不懂得杀了李慕南更简单吗?”
何非可以说说上官睿暴戾,说上官睿残忍,可是不会说上官睿不够聪明。
上官睿在军中的成绩是有目共睹的,就算是也有人说这些都因为他是大帅的儿子,所以才被人格外放水,可是大帅自己多年对北面的苏家也无可奈何,还是上官睿带人去抄了苏家部队的后方。
扳倒了苏家这样大的事情,总不可能是大帅放水。
上官睿靠的是实打实的功绩,一点水分也都没有的。
这样的一个人,你说他不聪明,那是对你自己智商的侮辱。
何非蹙着眉头不说话,白净的脸上也都写满了困惑。
傅静之说:“还是你也觉得他同样知道杀人就能解决问题,却选择了对他来说较为温和的方式,这本身也是一种仁慈?”
何非有些不知道如何答,深深吸一口气,低声说:“这倒也是……可是……”
傅静之说:“你认定他暴戾,还有什么依据?还是只是因为他是大帅上官霖的儿子?大帅上官霖靠着响马起家,为人粗放,做过许多真是血腥的事。”
马副官听到这里,面上也有些不安。
毕竟这是直说大帅的不是。
谁敢直言大帅做的错呢?
何非被说的哑口无言。
傅静之又问:“若是你的妻子怀孕养胎,你妻子的前夫却趁机在外面大放厥词,你是不是也会想打这个前夫一顿?”
何非磕磕绊绊的说:“是,但是……”
何非想说但是自己不会动手,他是文明人,不是野蛮人,不会随便打人。
可是上官睿明明是可以杀人的,只是打了一顿,这样算下来竟然一点错处都没有,好像已经是很宽宏。
一个人明明能做到更严重的报复,却都压抑按捺了,这跟想去报复只是因为没有能力而不去报复的人相比,显然还是前者更强大的多。
傅静之说:“现在乱世许多事都值得写,天下大事值得写,百姓民生值得写,你们却都在纠结于我这样一个弱女子,你们所写所记既不是为了国也不是为了家,这还有什么意义?”
何非辩解说:“我们这是反对旧军阀,反对上官霖,我们这就是在推动进步。”
傅静之目光森冷:“报道最基本的就是事实,你们连事实都还做不到,写出来的东西只是为了目的服务,不能客观公正,与其叫做报社,不如叫做小说社,文学社,写些鸳鸯蝴蝶情情爱爱也好过编这些故事。”
报社的人从来都是拿社会责任来标榜自己,从来都瞧不上那些情爱小说的,现在拿小说来羞辱何非,让何非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傅静之凝着何非:“你要客观,要公正,这就是客观公正,你敢不敢,能不能登在申报上?”
何非略一犹豫,傅静之已经是又说:“其实也随便你们写,等我这里三个月后稳定一些,我自然是会出来到人前去说话,我跟上官睿签了婚书,是合法夫妻,平白被你们诟病,到时候你们的新闻成了笑话,损失的是你们报社的信誉,而不是我和二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