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赐低头不语，玄康帝虚弱地笑骂一声，“臭小子，当初你要是也这般听话该多好啊。”
“你们都下去吧，朕要和皇后说几句话。”
众人退了下去，睿德皇后上前，紧紧地握住玄康帝的手，似乎只要握紧了眼前这个人的生命便不会流失。
“婉儿。”玄康帝看着这个陪自己走过了一生的女子，轻声唤道，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唤面前女子的闺名了，“委屈你了。”
“臣妾不觉得委屈。”睿德皇后低声说道，“陛下，臣妾这一生嫁给你，从不觉得委屈。”
“可是我还想听你叫我一声夫君。”玄康帝握着睿德皇后的手有些怀念地说道，“最近啊，我总是能梦见年轻时候的模样。”
睿德皇后轻轻地靠在玄康帝的怀里，低声说道，“夫君，再坚持一下好不好。”
声音已经有些哽咽，两个人从十五岁便在在一起，携手走过来风风雨雨，她见证了他从一个懵懂率真的皇子成为一个运筹帷幄、指点江山的帝王，陪他躲过了明枪暗箭、阴谋诡计，也陪他站在顶峰，俯瞰着大周的江山，如今他要走了，这让素来沉稳端庄的睿德皇后有些慌乱。
玄康帝伸手轻轻抚着睿德皇后的秀发，语气里带着抱歉，“这次，我恐怕要食言了，先走一步了。”
“婉儿，若真的有来世，我宁愿不在帝王家，然后找到你，定会许你一生一世一双人。”男子的声音渐渐地弱了一下去，感觉他的心跳声越来越弱，直到睿德皇后感觉自己头上的手忽然垂了下来，她身子一僵，紧紧地抱着身侧之人，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怀里的身体温度渐渐地凉了下去，睿德皇后将其放平，紧紧地握着玄康帝的手，低声呢喃道，“夫君，黄泉路上走慢一些，等等臣妾。”
回答她的只是空荡的大殿以及摇曳的灯火。
寅时时刻，国丧之钟敲响。
邺城全城震惊。苏晴落听到沉重的钟声，手中的茶盏掉落在地上，露秋忙上前，苏晴落出手制止，低声说道，“传令下去，府内所有人穿素服，不得奏乐，不得嬉闹。三个月内都要吃素斋。”
露秋一愣，紧接着福身说道，“是。”
谢景延又重新倒了一杯茶，看着天边逐渐已经泛着淡淡的白光的天空，低声说道，“接下来，邺城恐怕要热闹了。”
苏晴落看着已经鱼白的东方，天空还是暗沉的蓝，低声问道，“表哥什么时候走？”
“你真想让我带走窗儿？”谢景延说道，“这不是一个好办法。”
“表哥也说了，接下来的邺城不太平了。”苏晴落淡淡地说道，“表哥也今早出城吧。”
“天快亮了。”谢景延看着破晓的阳光，低声说道，“去歇一会儿吧。”
苏晴落怀着身子坐了一夜，的确有些撑不住，便对谢景延说道，“客房我已经让人打扫好，表哥也去歇息一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