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愣住了。
儿时的玩笑?
我儿时最瑰丽的梦想,就是快点长大嫁给他,对他而言竟然只是一句玩笑话!
我身子一颤一颤,咯咯干笑了几声,浓重的悲哀将我笼罩,我几乎快要窒息了。
我不会再哭,不会让他看不起我,我爬起来直视着他,再问他最后一遍,“奈巴吞哥哥已经被你害死了,你到底要杀多少人才肯罢休,你真的一定要与阿吞神和阿吞信徒为敌吗!”
图坦卡吞对视着我的眼睛,深深吸了口气,“娜娜,我......别无选择。”
我彻底被他激怒了,发抖着用手指戳向他,“好!既然你非要与我为敌,我会和我信徒们站在一起反抗你,除非你现在就杀了我!”
我大喝一声,去夺他腰间的匕首,“来吧,杀了我。”
他灵巧地弓身躲开了我的手,紧紧按住那匕首,声音低低的,“娜娜,别这样,只要你同意改变信仰,我们还可以和从前一样。”
真可笑。
怎么可能和从前一样!
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我心痛如绞,不想再同他多说一句话,我看了看手心里泛着光的小戒指,忽然扬起手臂,用力地把它摔向地面。
“我不要!”
戒指重重地砸在地上,机关弹开,露出我们两个的名字,呵,多么讽刺啊。
我们的名字还亲密地贴在一起。
而我们的情谊已经断绝。
我头也不回地跑了。
我一时的义愤持续不了多长时间,很快,无边无际的痛苦和绝望又一次占据了我的心灵。
如同有千万只小虫子在撕咬我的心脏,我痛苦得要死掉了。
我走出宫殿,孤独迷茫地望向四周,我该去哪里,奈巴吞哥哥死了,父亲也不知所踪。
谁能帮帮我?
突然一个人将我拉到墙角,我一看是父亲的亲信,登时大喜。
“娜娜小姐,跟我走,我带您去见大祭司大人。”
黄昏时,我在城外一座低矮的泥砖房子里见到了父亲。
父亲坐在凳子上,身旁桌子上放着一盏烛台,他面朝外等待着我,门外斜阳照在他脸上,三年没见,他比以前老多了,我记忆中他一直挺拔的腰杆深深塌陷了下去,整个人颓废又憔悴。
他一见我便狂喜地起身,“娜娜,娜娜,这三年你都去了哪里!”
我扑进他怀里哭号,“父亲,我好想你......”
他紧紧搂住我,满脸泪水,“父亲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是斯蒙卡拉把我带去了米坦尼,我好不容易才逃回来,阿玛尔纳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依偎在父亲温暖宽敞的怀抱里,我再也坚持不住,嚎啕大哭,“潘赫西叔叔死了,奈巴吞哥哥也死了......图坦卡吞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们!”
父亲眼圈红肿着,哽咽道,“娜娜,自从陛下登基,阿蒙信徒就开始反击,他们的实力太强大了,军队和国库都被阿蒙祭司控制了,陛下这三年真的很苦,你不要怪他。”
我怎么可能不怪他,他带给我这样深重的灾难。
我做不到父亲这样大度,我更为我父亲感到深深的不值得,“够了,不要替他说话了!”
父亲长长叹口气,没再说下去。
“父亲,我们该怎么办,我去找海吉夫大人帮我们!”
海吉夫是我和图坦卡吞共同的老师,让他劝图坦卡吞说不定会有用。
父亲连连摇头,“现在真正掌权的是阿伊......”
我突然就有了主意,如果能获取得阿伊大人的支持,事情会不会有转机。
我儿时阿伊大人一向对我亲厚,我立刻决定现在就去拜访他。
“娜娜,别走!”
父亲没能拉住我。
我长大了,要主动为我们的信徒分担。
我刚跑出房门,就听到身后传来巨大的破空爆炸声。
我怔愣地回头看,刚才还一切正常的房屋不知为何突然就燃起熊熊大火。
不过几秒的工夫,火势就变得不可控制。
火焰翻滚着向上蔓延,将半边天空都染成了红色。
泥砖小屋已经彻底被凶猛的火舌包围吞噬。
我的双眼惊骇地瞪圆,旋即纵身冲入屋里,我父亲还在里面啊!
我要去救他!
屋里浓烟弥漫,呛得我鼻涕眼泪一起流,“咳咳,“父亲...父亲...你在哪里。”
火苗在我脚下跳窜,我顾不上害怕,半趴着挪动步伐,“父亲...父亲...”
我急切地想要到他身边,我要保护他。
刺眼的火光让我看不清任何东西,怎么都找不到父亲。
明明刚才我和父亲还好好的说着话,为什么转眼间就着了火。
我崩溃地大哭。
我才刚和父亲重逢,难道就要失去他了吗。
大火中强烈的窒息感,还有热浪灼烧我肌肤的炙热感,都比不上我心里的无助和痛苦。
图坦卡吞,一定是他,没想到他这么的恨我,要把爱我的、我爱的人全部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