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修这一开口,苏幕当场就愣了一下。
“顾公子来了,说是皇上的人已经去了提督衙门,让你准备准备去接旨。”年修是怎么都想不明白,沈东湛是怎么料到这事儿的?
这话一出,李忠都愣了,“等会,你说谁?”
“顾家那个!”年修解释,“你见过的。”
李忠狐疑的望着苏幕,“顾西辞?”
“可不就是他吗?”年修挠挠后颈,“这小子是代表太子殿下来的,皇上已经下令,着太子殿下亲自查察此事。”
睿王受罚,雍王不在殷都,可不就得派太子去吗?何况税银之事,关系到了江山社稷,太子身为储君,亲自去把税银找回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只是……
李忠瞧着苏幕,心下满是担虑,“这要是你与沈家小子一道去,便也罢了,我这心里倒也没那么紧张,可这一来就来个三,你们四个都能凑一桌马吊了。”
苏幕:“……”
年修:“……”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要是四角齐全,那又是什么光景?
苏幕默默的喝口水压压惊,这才抬步朝着前厅走去。
见着苏幕进来,顾西辞放下手中杯盏,起身相迎,“苏千户。”
“顾公子就是为了告诉我,皇上派人来下旨?”苏幕站在那里,怀中抱剑,英姿飒爽,“此事差个人过来便罢了,何必亲自走这一趟。”
顾西辞也有一阵子不曾见她,眼下瞧着她生龙活虎,嘴上不饶人的样子,眼底的温柔越盛,“苏千户中气十足,可见身上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
苏幕微怔,不语。
“人已经到了提督衙门,想必栾督主很快就会派人来找你,苏千户做好准备便是。”顾西辞倒也不多解释,“这次,是太子殿下亲点,你的成败便是太子殿下的成败。”
苏幕倒是真的没想到,还有太子这一层缘由,到底是她失策了。
沈东湛多半是早就料到,皇帝会让太子承接此事,而太子……更是趁着这机会,调她出殷都,如此便可明目张胆的与她多番相处。
“有沈指挥使随行,苏千户大可不必担心,太子殿下会有过激之事。”顾西辞似乎已经看出了她的犹豫。
苏幕收回思绪,就这么凉凉的瞥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的扯了唇角,“还是要多谢顾公子报信,苏幕感激不尽。”
“爷!”年修进门,“督主派人过来,让您去一趟提督衙门。”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苏幕瞧了顾西辞一眼,二人心照不宣的前后脚离开苏宅。
提督衙门里,宫里的太监宣读完圣旨便寒暄两句,快速回了宫。
苏幕立在那里,瞧着手中明晃晃的圣旨,略有些发愣。
“太子殿下亲点,谁都没办法。”栾胜别有深意的看她,“杂家是真的没想到,竟会来这么一出,真是措手不及。”
苏幕神色凝重,故作迟疑,“义父,此番沈东湛也在,您真的放心让我去?再者,有太子殿下在,我……”
“杂家你在担心什么,不过这样也好,有沈东湛在,太子殿下不会轻举妄动,同样的,有太子在,沈东湛也不会太过为难你!”栾胜一声轻叹,瞧着漫不经心,实则诸番试探。
苏幕垂着眉眼,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紧了紧手中的圣旨。
“圣旨已下,再无转圜的余地,该怎么着就这么着吧!”栾胜拂袖转身,“好好的办好差事,将税银找回来,否则皇帝怕是会容不下你了。”
太过无能,便等同于废物。
东厂,不留废物。
苏幕抬眸,站在原地瞧着,直到栾胜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处。
“爷?”年修低语,“督主此番倒是没说什么?”
颇为奇怪。
“有太子殿下在,他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否则我若心生抗拒,惹得太子盛怒,这笔账肯定要算在义父的头上。”苏幕将圣旨递给年修,“走吧,回去收拾。”
年修颔首,“是!”
门外的马车内,顾西辞安安静静的坐着。
“公子?”云峰开口。
顾西辞挑开了车窗帘子,瞧着苏幕领了年修,头也不回的从马车边上走过,那神色要多凉薄有多凉薄,真正是无情至极。
“真是好心没好报。”云峰满是鄙夷,“居然半句谢字都没有。”
顾西辞幽幽的放下帘子,“原就没打算让她谢我,走吧,我们也该收拾东西了。”
“是!”云峰行礼,心里还是有些愤懑。
这苏幕就像是喂不熟的白眼狼,不管他家公子做什么,她永远都是那副清清冷冷,拒人千里的姿态,好似什么都入不了她的心。
如此这般,着实是东厂培植的杀人工具无疑。
听闻沈东湛受命,要离开殷都,沐柠觉得自己快疯了。
“姑娘?姑娘?”底下人拦不住,各个吓得魂飞魄散,只瞧着沐柠挣扎着从床榻上爬起来,狠狠的掼碎了床头凳上的空药碗。
药碗落地,刹那间碎得四分五裂。
沐柠捻着一片碎瓷便抵在了自己的脖颈处,“我要见东湛哥哥,让他来见我,否则我就死给你们看,我就死在这里。”
原本她闹腾归闹腾,底下人也不会怎么理他,可现在倒好,居然以死相逼,那这问题可就大了,谁也担不起这责任,只能赶紧去通知沈东湛。
周南当时没能反应过来,“什么?以死相逼?”
“是啊!”管家连连点头,“要不是瞧着都破皮了,老奴也不敢来叨扰爷,可这、这闹腾得,满院子都不得安生,底下人都吓坏了,谁也不敢擅作主张,万一真的伤着了,那还不知道,要闹成怎么样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