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遵嘿了声,说道:“我莽夫,你聪明!”
“日瑞,这不是我的意见,这是阿父的意思。”
雷遵收起不满,换上恭敬,说道:“我的确莽撞,……我斗胆问一问,仇公是何意也?”
“咱们虽然在司隶校尉这一仗上赢了一场,但崔瀚、季和、向赤斧等因为孟朗的遗书举荐,现而今不仅布列三省,并且深得大王信任,……大王信任的其实不是他们三个,是孟朗啊!而孟朗在大王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重要,你是很清楚的。所以非有万无一失之把握,阿父的意思是,咱们绝不能轻举妄动!”
雷遵略微失望,说道:“那得等到什么时候了!”
“日瑞,汝父为何给你起这个名字?”
雷遵呆了呆,说道:“为何?”
“正是因你幼时毛毛躁躁的,故此汝父名你日瑞,是希望你能少点毛躁,如牛般稳重!汝父之苦心,你怎么到现在尚未体会;你的急躁性子,你怎么到现在尚未有变?”
“日瑞”,是氐语,公黄牛的意思。
氐人和北部草原的鲜卑等胡不同,他们和华人接触的最早,很久之前就开始农耕了,乃是半农半牧的族群,有些氐部甚至已经放弃了放牧,完全以农耕为业,所以影响到起名上,名中带牛之类字眼的颇是多见。
雷遵干笑两声,忽然想起一事,浮现疑惑,挠头说道:“僧弥,你比我只大一岁,我阿父为何给我起名日瑞,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听我阿母说的!”
雷遵“哦”了声,说道:“我还以为你当时在场。”
仇敞无话可答,拉他起身,说道:“走吧,酒宴已给你备下,刚得了几个羯人女子,金发碧眼,长相与鲜卑诸胡截然不类,极有异域情调,你瞧瞧有相中的没有,有了,送给你!”
“哪里来的?”
“田勘送的。”
出了书房,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乌云密布,空气闷热。
仇敞停下脚,仰脸望了望夜空,喃喃说道:“雨要来了。”
“是啊,僧弥,雨要来了,看这云,是要下大雨啊。”
蒲獾孙应蒲茂的命令,献给蒲茂了许多徐州彭城的特产,五色土,仇畏家得到了些分赐。其宅中路径,如今很多都羼铺上了此物。前头灯笼的映照下,曲折路间的五色土,细腻滑洁,闪烁出炫人眼目的光彩,仇敞、雷遵两人踩踏其上,穿过庭院花木、楼阁,前去堂中。
……
半夜下了起雨。
雨初甚大,如瓢泼也似,夹电闪雷鸣。
刘伽罗、阿丑被雷声惊醒,却旁边的莘迩呼呼大睡,丝毫不受影响。
——或许是这几天忙碌文考的预备事宜,把他给累的了;亦或许是万马奔腾、鼓角动天的战场经历得多了,这点阵仗不算什么。
一声声的雷鸣,就像打在心头;电光闪耀,室内忽明忽暗。
刘伽罗胆子小,吓得缩成一团,紧紧拽住薄被。
阿丑轻柔地把她揽入怀中,低声说道:“别怕,有我!”
感受到阿丑温热的身体,嗅到她淡淡的体香,刘伽罗登时心安,便躲在她怀里,复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莘迩醒来,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幅双美抱卧的情景。
莘迩流连地瞅了好几眼,怜刘伽罗、阿丑昨晚劳累,到底没有舍得唤醒她俩,轻轻下床。
外头的雨还在下,不过已经变小。
推开窗,清凉的风吹入室内,一扫昨晚睡时的热气。
莘迩心情畅快,伸了个懒腰,端起案上的水,痛饮半碗,也不穿上衣,便就着短裤,出到廊中,自兰锜上取了佩剑在手,下到院里,舞剑雨中。
舞未多时,一个婢女从外头进来,收起油纸伞,行礼说道:“大家,张司马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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