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可能,将军?”
苟雄说道:“用劫掠雁门为诱饵,调动我军出蓟,然后在雁门等地缠住我军,他的主力则趁机与慕容炎部东西夹击,攻我蓟县等地?”
啖高倒抽了一口冷气,说道:“将军……。”
“怎样?”
“这种可能不是没有!”
苟雄把手放到案上,挺直了身子,说道:“所以老子在考虑,这雁门,老子要不要去帮?”
苟雄的揣测不无道理,但蒲洛孤的军令已经下达,如果他不肯遵从,那就是违抗军令,后果会很严重。
啖高左思右想,难以做出选择,他担忧地说道:“将军所虑固是,但‘即日驰援雁门’,这可是蒲公的军令啊!不好不遵吧?将军,大王才下诏,训斥了将军一通,这要再抗蒲公的军令不遵?大王一定会怒不可遏。……若是倍斤果真和慕容炎夹攻我蓟还好,要他没有这么干,将军,那大王的责罚,只怕就不会再仅仅是训斥这么轻了啊!”
“小啖,蓟县北邻拓跋、东邻慕容,西接朔方,三面环敌,且都是强敌,你却可知,如此重要的一个地方,大王为何不任别人,而任我镇戍?”
啖高心道:“这自是因你乃王后之弟,大王信得过。”问道,“敢问将军,为何?”
“无它缘故,只是因为大王知我智勇兼备,视我为国之上将也!所以大王才会将此重任托付与我。我既蒙大王信赖,又既我已经料到倍斤或许会和慕容炎夹攻我蓟,这种情况下,为了不辜负大王的信赖,为了我大秦,我又怎能一点责都不敢担呢?”
啖高问道:“……那将军是不打算驰援雁门了?”
“话说回来,蒲公的军令也不可不从。”
啖高糊涂了,问道:“将军究竟何意?”
“我给你步骑三千,你率之,往援雁门等郡;我亲自留镇蓟县!”
……
接了命令,啖高领下虎符,便去调兵。
却一个念头蓦然升起。
他嘀咕心道:“要说倍斤有没有可能和慕容炎夹攻我蓟?这个可能性确实是有,但很小。将军不肯点主力,亲援雁门等郡,他到底是出於担心索虏、白虏这两部鲜卑夹击我蓟的缘故,又或者,其实是因为他受了大王的训斥,心中不快,所以想通过坐视倍斤的此次掠我雁门不管,来让大王看看,他此前掠夺代郡的做法是对的?”
接到蒲茂训斥的圣旨后,尤其是从传旨的官吏处知道了,“罚俸”等惩罚是崔瀚、季和的主意之后,苟雄背后里,可着实是没少大骂崔瀚、季和,还曾於酒后,恶狠狠地威胁,说要给崔瀚、季和这几个唐儿好看。——从他的这些表态来看,他这回不愿亲援雁门,其根本之缘由到底是什么?确是“疑点重重”。
……
出冀县,西北过代郡,总计约五百多里外,平城。
已於数日前,拓跋倍斤悄悄地从盛乐来到了此地。
拓跋野干、贺兰延年和他的从子拓跋亢泥,以及赵落垂的弟弟、几个儿子,还有代北另一个鲜卑大部落,白部的酋率洁佛等人,这会儿正陪着他巡视城外的军营。
平城是盛乐东南部的门户,不但担负着戒备幽州方向来敌的任务,并且还担负着管理周边乌桓诸部的任务,所以此地的驻军一向很多。
——随着倍斤的开疆拓土,代北目前统辖的部族不少,有本是依附於匈奴的贺兰部,有在权力斗争中失利的鲜卑白部,有后来被倍斤征服的高车、丁零的一些部,有从柔然来附的柔然各部,现在还多了华人,但盛乐政权的根基主要还是拓跋鲜卑和乌桓诸部。
换言之,盛乐政权,可以看作是拓跋鲜卑和乌桓诸部的联合政权。双方通过长期的结姻、联盟,塑造出了盛乐政权的稳固基础。只是在组织形式上,乌桓诸部比较分散,不如拓跋部凝聚,是以盛乐政权的当家人,从来都是拓跋部,而不是乌桓诸部。
拓跋部的嫡系部落,大多聚居在盛乐周边,亦即代北的腹地;乌桓诸部大多聚居在盛乐的南边、东边,包括平城一带。盛乐北边的话,现下主要是高车、丁零和投附倍斤的柔然各部。
且不必多说。
只说在一干代北显赫贵人的陪同下,拓跋倍斤巡视过了偌大的军营,对营中万余兵士的士气颇是满意,回到百子帐中,倍斤落座,问贺兰延年,说道:“你部的后继兵马何时能到?”
贺兰延年是倍斤的头号爱将,但他不是贺兰部的酋率,贺兰部的酋率是他从父。
听到倍斤此问,贺兰延年回答说道:“启禀单於,我阿父现正亲率部队,日夜兼程地赶来,至多再有两三日就能到平城。”
倍斤问絜佛,说道:“你部的呢?”
洁佛说道:“我已经派人去催促我儿子了,大概也就两三日吧。”
“好!等你两部兵马来到,待苟雄往援雁门,咱们就尽起大军,东攻广宁、上谷,与慕容炎会师蓟县!”倍斤兴致勃勃,高兴地说道,瞥见洁佛面带犹疑,问道,“你在想什么?”
洁佛没敢说话。
倍斤笑道:“你是不是还想劝我,不要和慕容炎联手打蓟县?”
洁佛鼓足勇气,说道:“单於,秦主蒲茂先灭魏,继灭贺浑氏,如今已是掩有中国,气势正强,关中等地不讲,只在幽州、冀州,其所驻兵就达十余万众;慕容炎亡国之余,他手底下现在怕是没有多少可用之兵,咱们如果於此时,和他一起打蓟县,恐怕胜算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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