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京都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孤烟城那边,陛下要让太子监军。
“晏怀恩?”
杨青苑只是稍微想想,就明白了朝堂的打算,“曹襄一事,势必让太子一党倍感压力,眼下这场战事就是扳回一局的好机会。”
“是这样,北齐陈兵孤烟外的消息刚到京都,太子便主动请缨,连上三封奏章,陛下考虑了一夜才同意的。”
杨显念着信,说出了自己的顾虑,“只是太子那身体,若是去了孤烟城,怕是有去无回。”
“我知道。”
杨青苑心里清楚,晏怀恩虽是长子,却不是穆皇后亲生的,只不过生母早亡,被记在了未央宫名下。也许是幼年丧母的相似经历,使得他对晏怀明这个弟弟格外亲切,这兄弟两个关系也最好。不过,又因为是太子,他自小就受到萧贵妃一派的打压,病根也就是那个时候落下的。
“那,老板,我们要出手吗?”杨显低声问着,“宁王估计不会放过这样一个机会,如果我们暗中相助,也许——”
他没有说下去,因为他明白,其实这么做,并不会讨得任何好处,而且,和他们的目的背道而驰。
杨青苑摸了摸盖在腿上的狐裘,干净柔软,这让她十分想念那天腼腆地笑着的晏怀明。
“这是我大哥送我的,我身体好,用不着,你穿着吧,很适合你。”
那个年轻人似乎从来没用意识到自己处于怎样一个境地,他敬仰自己的大哥,爱惜自己的朋友,还心心念念着天寒地冻,不能让她着凉。
杨青苑微微攥了下拳头,又很快松开:“不必,我们隔岸观火就行。”
晏怀恩只有死了,他才会是晏怀明永远的好大哥。
“是。”杨显顿了顿,继续问道,“那,这个消息要让姑爷提前知道吗?”
北齐虽是只有三万兵马,但毕竟来势突然,意图并不明显,若是后期粮草辎重跟上,未必不会发展成持久战。顾雪言虽是一名悍将,但依照陛下谨慎的性子,应当会让父亲提早部署,以备不时之需。
“让他知道吧,我不可能什么都替他做决定,那对他来说,是种侮辱。”杨青苑稍稍叹息,“何况韩祎是个大才,将来只会比宋知华更出众。”
当天,韩祎就又揣着一封信从墙上翻了过去。
李倦秋还在浇花,瞟了他一眼,若无其事地继续干自己的事了。韩祎则是给他招了招手,脚底打滑,差点摔了一跤,还好他稳得住,又跑远了。
“晏怀明!”
还在看书的某人惊了一下,才回过神来:“怎么了?”
“我刚从侯府那边得到一个消息。”
韩祎一步跨进屋门,转身反锁,一气呵成,晏怀明笑他:“你这干儿子干的不错啊,这么多消息?”
“这回是大事。”韩祎没心情接他的玩笑话,脸上都不带笑的,这让晏怀明提了心,他也关上窗,危襟正坐:“怎么了?”
“陛下让太子监军,明日就从京都出发了。”
“什么?”
晏怀明紧张起来,“我大哥什么身体他又不是不知道,这有命去没命回的事情,他也干得出来?”
晏怀明一心急,父亲两个字是绝不出口的,韩祎听得明白,将手里一张宣纸铺开,提了笔:“你别急,听我给你分析分析。”
他口才极好,三两句就能听懂,简而言之,曹襄贪污一事导致太子失了大半帝心,被宁王扳倒了几个助力,为了重新赢得优势,他必须走这一步险棋。而且太子一派的幕僚定是认为孤烟城固若金汤,只要太子前去鼓舞士气,拉拢军心,再由顾雪言进谏几句,流失的帝心肯定还会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