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我大哥提议要侯爷亲自送青苑入京?”
晏怀明得知消息的时候正在吃饭,听完以后,他夹菜的手一顿,感觉不香了。
传话来的韩祎倒是吃得欢,还从他碗里抢了块红烧排骨:“是啊,不过当即就被宁王反驳了几句,说太子是要杯酒释兵权,会凉了西北将士的心,两个人在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陛下索性一并逐出去了。”
“大哥一向不会在百官面前失态,这次态度这么强硬,许是和人商量好的吧。”
晏怀明想到杨青苑,心里莫名不是滋味,韩祎笑笑,扒拉了两口饭:“我觉着啊,太子殿下一定想这么干很久了,他就是憋太久,憋出一身毛病,和宁王痛痛快快吵一架,兴许这气一顺,病就好了呢?你说是不是?”
晏怀明被他三言两语逗笑了:“你以为我大哥跟你似的,有仇必报?”
“有仇不报非君子,像我,当场报当场了,从不记仇,也从不背地里使绊子。”韩祎倒有些沾沾自喜,晏怀明哭笑不得:“是是是,韩先生高风亮节,可堪日月,行了吧?”
“那可不!”韩祎又啃了块排骨,满嘴油光地继续道,“不过啊,陛下说了,你这次大婚,所有事宜交给萧贵妃和典仪署安排。”
“知道了。”晏怀明剁剁筷子,“他就这样,哪舍得真给他的宝贝儿子脸色看?不过是惺惺作态罢了,到头来所有火气都出在我大哥身上。”
皇室嫁娶,历来都是由中宫之主和典仪署负责,如今陛下直接安排萧贵妃牵头,等于昭告天下,穆皇后就是摆设,太子也是个花瓶。
晏怀明心里来气,抓着筷子搅和着碗里剩下的米饭,韩祎又道:“但是,有个好消息——”
“什么?”
“陛下说了,送亲一事,由定远侯自己拿主意,带多少人,送多少嫁妆,都无需过问典仪署。”韩祎眉头一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平安王殿下?”
晏怀明先是疑惑,接着又震惊不已,韩祎给他夹了盘里最后一块排骨,笑笑:“这意味着,你的老丈人要去京都给你撑腰了。”
八面玲珑的谋士满脸笑意,就像等着好戏开场的看客,戏谑又轻飘飘地来了一句:“现在的御林军统领,可是侯爷旧部。”
京都,重罗宫内,一美妇人来回踱着步,手里的锦帕被她揉得不成样子。
她思虑良久,最终还是一咬牙,甩手道:“不行,我一定要去见陛下,来人,备轿!”
原本坐着喝茶的晏怀宁闻言,赶忙拦下她:“现在父皇正在气头上,您现在去,不是赶着找罪受吗?”
“你懂什么?杨怀远就那么一个女儿,他一定会入京的!”萧琪蕊紧攥着她的锦帕,眼尾飞红,可见气得不轻,“那姓杨的可不是个好拿捏的主,当年为了他姐姐,差点要了你父皇的命啊!如今他兵权在握,这京都还有我们喘气的地儿吗?不行,我一定要去见陛下!要他收回成命!”
“母亲!”晏怀宁扶住她,温声劝着,“这些事情,孩儿都考虑到了。”
“你考虑到了?你要是考虑到,你父皇还会下这样的决定?”萧琪蕊全然不信,她不安地绞着帕子,直到将如玉似的手指勒出道道红痕,“杨怀远不是个善茬,他当年答应远赴边疆,永不回京,如果他回来,他回来的话——”
“母亲。”晏怀宁握着她的手,将那锦帕小心抽出来,“祸兮福之所伏,福兮祸之所依,您忌惮的,不过是侯爷手上那点兵权罢了,如今何不趁着这个机会将它拿下?侯爷不好惹,他那女儿还不好惹?怀明呢?哪个不是软柿子?您不必太担心,何况,父皇早有打算,不然,为何要您坐镇典仪署?皇后不问事,太子又是个病秧子,这往后的日子怎么过,还不是您说了算?”
他轻笑:“就那日下了朝,当天晚上,御林军统领就派人登门,说是感谢我为侯爷说话,大有投靠我的意思。”
“崔戍野?他去找过你?”萧琪蕊终于冷静下来,“他是杨怀远旧部,靠着平定景鸾宫之乱才飞黄腾达,他听闻太子要让侯爷入京,定是认为太子要借机打压,所以才会找上你。”
“是啊,母亲,”晏怀宁安抚着,“天意要让我们赢了这一句,太急躁,不可。”
“你说得对,是母亲不好,差点坏了你的大事。”
萧琪蕊随手扶了下头上的步摇,又成了那个妩媚多姿的燕国贵妃。
“哈哈哈········”
杨青苑看完京都传回的密信,笑得在床上打滚,她招招手,“念念,来给我揉揉,肚子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