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悯阳尝到了点甜头,就隔三差五托晏怀明去给李倦秋送东西,但这平安王有时候接,有时候不接,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齐悯阳又不好追问,只能每天晚上蹲在门口,想想会不会天上再掉馅饼。
杨青苑写了封密信,催促他快些行动。齐悯阳望着那个和自己弟弟差不多大的少年,说道:“你叫王毓是吧?回去告诉你家老板,就说我们之间联络的事情交给安儿来办。”
“临时加码,可是做生意最大的忌讳,我家老板不会同意的。”王毓笑起来,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一脸不谙世事的天真模样,可齐悯阳心里清楚,能跟在杨青苑身边的,哪个不是一肚子鬼主意?
他只得拿钱办事,偷偷给王毓一点银钱:“那要不这样,小哥儿替我捎一封信给我弟弟,这报酬咱们也好商量。”
“好啊!”
王毓竟是满口答应,这有些出乎齐悯阳的意料。
“你不怕杨老板知道?”
“老板说了,有钱赚的生意就是好生意,不做白不做。”
王毓笑得眼睛都快没了,“齐国主放心,您要给倦秋捎什么东西,我一定一分不差地带到!”
齐悯阳将信将疑,给了他一封亲笔信。
王毓带上钱,揣着信,就走了。
那信上没有机密信息,就是齐悯阳怀念了一下父母尚在时的光景,企图让弟弟态度放缓些。
当天晚上,他就收到了回信,被一根飞镖绑着,扎到了他门板上。
上面只写了八个字——“好好做事,努力赚钱。”
那字体很是清秀,一笔一划都透着难掩的认真。
齐悯阳没见过李倦秋长大后的字,怀疑这封信是假的。
“这真是我弟弟写的?”
齐悯阳印象中,自己的弟弟是个只会抓着毛笔画乌龟的小屁孩,五六岁了,写个一二三四五六都能扭成麻花,如今字体这般端正,真得是——
“不相信的话就不要看了。”
屋顶上很突兀地响起李倦秋冷冷的声音。
齐悯阳吓得一抖,“刺啦”,把那封信撕烂了。
李倦秋作为一个刺客,耳力惊人,他听到动静,神情毫无波动:“是我的字丑到您的眼睛了?”
“没有没有!”
齐悯阳连连解释,然而等他翻上屋顶,早就没了人影。
孤独惆怅又被连着甩了几次的齐国主,终于在这个春夜,仰天咆哮:“杨青苑我跟你势不两立!”
正在顶楼听杨显回报消息的杨某人,突然打了个喷嚏。她裹着晏怀明的上衣,嘟囔着:“哪个白痴咒我呢?”
“北齐使节昼夜奔驰,已经出了司泉关,照这个速度,五日后就能进入江南官道,往京都来了。”
“嗯,时间和我预想的差不多。还有别的吗?”
“朝上谏官力推宁王为太子,但是今日早朝,宋相却说,与其争来争去,不如立世子为皇太孙。”
杨青苑笑了:“宋相总是这么出其不意。”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我会告诉怀明和韩先生的,不用阿显哥哥操心,你帮我盯着齐悯阳就好。”
杨青苑敛了笑意,“我要出趟门。”
杨显了然:“是,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安排。”
杨青苑扫了眼桌上的卷轴,一一烧了个干净。
晏怀宁下了朝,铁青着脸回到了宁王府。
他是万万没想到,宋知华这个老狐狸竟然半路杀了出来,说什么立晏随缘做太孙的混账话。有些不开窍的老家伙也跟着附和。
陛下今日虽然并没有表态,说是容后再议,但夜长梦多,迟早生变,宋知华就是专门来堵他的前路!
晏怀宁越想越气,竟将侍妾奉来的热茶一股脑给摔了,骂道:“都给我滚!”
“是。”
那侍妾急忙退下。
晏怀宁不甘心地来回踱步,这时候又进来一个小厮:“殿下,萧太师来了?”
“外公?”晏怀宁一顿,吼道,“愣着干什么!快请进来!”
“是,是。”
那小厮也吓了一跳,匆匆往外头跑。
萧太师这段时间一直称病在家,看上去似乎是不再过问朝堂之事,但私下里,他仍然关注着这场太子之争。
他原本以为胜券在握,不想宋知华却跳出来给了所有人一梭子,把他们都给打蒙了。
立晏随缘做皇太孙?
简直荒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