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怀宁一见人来,心里的焦虑就藏不住:“外公,现在如何?”
“你认为如何?”
萧太师反问,晏怀宁缄默片刻,他咬牙低吼:“晏随缘哪里能做皇太孙?他根本就不是晏怀恩亲生的!”
“既然如此,那我燕国的皇位绝不能落到一个外人手里。”
萧太师默许了晏怀宁的选择。
当年,太子大婚,娶的是吴国公家的女儿。
这门亲事,是由萧太师亲自做的媒,晏泽没有细看,便下了旨。
萧太师当年只是想在太子身边安插一个眼线,传递消息。不料萧琪蕊自作主张,私下授意那太子妃在晏怀恩的饮食中下了药,晏怀恩这才彻底坏了身子,再也没有好起来过。
萧太师知道后,训斥女儿操之过急,萧琪蕊哭了会儿,并没有往心里去。而萧太师眼见木已成舟,只能作罢。
后边的事情发展就超过了他的预想。
晏怀恩因为多病,对太子妃难免冷淡,那吴氏便与东宫侍卫有染,很快珠胎暗结,生下了晏随缘。
再之后没多久,吴氏就因病暴亡,那侍卫也不知所踪。
萧太师猜测,多半是晏怀恩发觉了吴氏的所作所为,暗地里做了手脚。
吴国公也曾找过他,认为女儿走得太蹊跷,萧太师提点了他两句,又许诺今后会为他儿子谋个好差事,吴国公便作罢了。
萧太师知道晏怀恩的性子,温顺但不代表是个窝囊废,吴氏暴毙,只能说明,晏怀恩掌握了至关重要的证据,一旦他们追究,那么太子妃私通下人,合谋毒/害太子的罪名下来,萧家和吴家一个都逃不掉。
萧太师只能压下这档子事,好在吴国公也是聪明人,权衡利弊下,便闭了嘴。
但晏怀恩这么些年,并没有揭穿那件事,对晏随缘也呵护有加。
这也是萧太师多年来的心病。
如今晏怀恩薨逝,最大的威胁便不再有,他们拿捏晏随缘又如何?只能说当年太子妃品行不端,东窗事发后畏罪身亡,如此云云,谁还会知道当年下/毒之事?
萧太师认为此时揭露晏随缘的身世,利,远大于弊。
晏怀宁也是这么想的。
“那我明天,就上奏章。”
“不,再等两天,现在陛下的心思不在立储,而在北齐即将抵达京都。你万不可在这个节骨眼上跳出来。我明日会上朝,劝诸位大人稍安勿躁。”
萧太师与晏怀宁合计一番,直到夜幕,用了晚膳才走。
是夜,一大家子人坐在长安花尽吃饭。
杨青苑只说自己要出趟门,并未言明此行的目的,晏怀明问道:“真不用我陪着吗?”
“不用。”她直勾勾盯着她的夫君,不知是不是喝了些酒的原因,眼中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颇是动人,“眼下便是夺嫡的最佳时机,如能一举成功,那臭虫再大,不死也残了。”
晏怀明微微一愣,眼神有些空。
他听了许多过去的事,内心对成为天子这件事,仍然底气不足。他对自己没有太足够的信心,怕到以后,他也会成为晏泽那样的帝王,编造着冠冕堂皇的理由,伤害他所爱的人。
“你要对自己有信心。”杨青苑见状,紧紧握住他的手,“在我眼里,你一直天下第一好,没有之一,没有例外。”
晏怀明感受到那掌心的热度,便将所有的心思抛之脑后。
最起码,他现在不能让她失望。
“嗯。”
晏怀明也回握住她,就当定下了这个约定。
再一抬头,发觉一桌子的人都在看他们。
王毓轻轻咳嗽了两声,转过头和杨彩衣说话,彩衣妹妹,你上次说的哪家蜜饯好吃来着?明儿我们就去买;李倦秋听着,埋头扒饭,杨显给他夹了一筷子热菜,也被人囫囵吃掉了;韩祎举着酒杯,跟赶来的杨怀远碰了个杯,侯爷,下官敬您········
晏怀明一圈看下来,红着脸笑了笑。
这里其乐融融,另一边不远的齐悯阳还在写密信。
他发誓这是他写信写最多的一段时间。
“他奶奶的,杨青苑,老子迟早跟你鱼死网破!呸,同归于尽!呸呸呸,是要把你踩到脚下!”
齐悯阳一边写,一边很没有气度地叨叨着。
他终于写完了。
“怡舟,劳你找一下那位宁王密使了。”
齐悯阳捂着脸,头疼地将这封信塞给了那位内侍。
对方给他添了茶,温声道:“圣上,早些休息吧。”
“我弟弟还在龙潭虎穴里!你让我怎么睡得着!”
齐悯阳苦着脸,不断地捶桌子,陈怡舟很想劝他,庆王殿下看上去过得挺好的,您就不要纠结了,但他看看游走在悲痛边缘的主子,选择了沉默。
“那臣,先行告退。”
他摇摇头,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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