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杨青苑,你小心些。”
马车上,晏怀宁低声叮嘱着郑若离,对方答道:“殿下放心,我准备的可都是上等的好东西,绝不会出任何差错。”
“那便好。”
晏怀宁揉着她娇嫩白皙的手,轻轻掐了一把,留下个淡红的指痕。
长安花尽内,已挂起了彩灯。
这比平常要早一个时辰。
晏怀明乘坐的马车走在前头,他先下来,将杨青苑抱了出来。
他可算发现,这人总是喜欢在关键的时候耍无赖。
比如现在,明明可以走下车,她偏不,硬是赖在人身上,朝他撒娇:“马车太颠簸了,我有点晕。”
“那你慢点。”
晏怀明乐得与她开玩笑,刚将她抱下车,对方脚沾了地,就柔若无骨似的靠在他身上,捂着额角:“京都这些路真不好走,坐马车真是太折磨人了。”
晏怀宁从后头走上前,刚好听见她这些话,便觉得这人在讽刺他,冷笑着:“弟妹这是觉得我府上马车不够安稳,亏待你了?”
“四哥多虑了,青苑只是身体不好,容易头晕而已。”
晏怀明刚说完,杨青苑正好将侧脸窝进他的颈侧,好像不愿见人似的,温顺慵懒。
“六弟与弟妹真是恩爱。”
晏怀宁忍住了破口大骂的冲动,他倒要看看,这女人还能嚣张到几时!
他跨进大门,随手将银钱抛给了一个伙计:“先前预定了两间上房。”
“好嘞!您里边请。”
那小伙计热情地带他们上了楼,杨青苑被晏怀明扶着,头上的玉簪忽然掉了一颗珠子。
那晶莹剔透的白玉滚落在地,被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捡了起来。
“夫人,您的玉珠。”
沈飘絮将那颗珠子呈上,杨青苑笑了笑:“脏了,我不要,送您吧,卖了好赚钱。”
“那,谢过这位夫人。”沈飘絮将那玉珠收下,“有空常来,小店随时恭候二位大驾。”
晏随缘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心里直犯嘀咕,明明这就是小婶婶的店,怎么都装作不认识了?
他眼神正飘忽着,忽然瞥见角落里,韩祎在朝他招手。
晏随缘挺喜欢这位先生,滑头归滑头,但授课的时候,风趣幽默,浅显易懂。
晏怀明答应他,过些天争取让韩祎做他的夫子。
“小叔叔,我可以去其他地方转转么?我没来过这儿,想去玩玩。”
晏怀宁插了句嘴:“四王叔派人跟着你,这地方人多眼杂,小心为妙。”
“好。”
晏随缘也没介意,得了晏怀明应允,便脚下生风似的朝角落里奔去。
“韩先生。”
小少年冲着韩祎击了个掌,“你也来听曲儿吗?”
“那可不?有热闹不凑那是傻蛋!”韩祎笑着,“我提前约了个好座位,就等你了。”
晏随缘眼珠子一转,问道:“韩先生,你是不是偷偷藏了什么好东西,不能告诉小叔叔?”
韩祎眨眨眼:“彩衣知道你来,做了好些点心,快随我来吧。”
“真得?”
晏随缘高兴得快要蹦起来,他身后那些宁王的随从刚想拦着,突然两眼一抹黑,三四个麻袋直接将人给套走了。
韩祎领着小少年往酒楼后边走,那群走狗很快就消失在了他们背后。
“掌柜的,一共四个,都绑进密道去了。”
一个小伙计附耳与沈飘絮说道,对方将杨青苑头上那颗玉珠交到他手里:“传老板的话,愿意为宁王的罪责作证的,留下,不愿意的,通通拔了舌头,送到乡下庄子里去做苦力。”
“明白。”
那伙计收了玉珠,端着他的托盘,又去招呼客人。
他一一走过,穿过人声,与前台记账的李倦秋碰了个头。
“秋哥,开场了。”
他对了暗号,李倦秋便放下笔,上了楼,进了那天字一号房。
齐悯阳热茶都喝了三四盏,又撑又想睡觉。
“怡舟,你说,他们那些纨绔子弟不累吗?这天天游手好闲,吃那么多酒水,肚子也受不了吧?”
齐悯阳懒洋洋地靠在窗前,睨了一眼窗外,酒楼门口又停了一辆马车。
“今天有的热闹看了。”
他正笑着,李倦秋从门外进来,催促着:“你怎么坐在那边?给你的解药吃了吗?”
“吃了,我都快撑死了,在窗户边上吹吹风不行啊?”
齐悯阳半眯着眼,一副酒饱饭足准备入睡的样子,“话说,杨老板真得笃定,会有人来给我下药?万一人家不来,我岂不是白白吃了顿苦?”
“良药苦口,你别抱怨了。”
李倦秋听他数落杨青苑的不好,心里不是个滋味,他从腰间摸出一包糖,扔了过去,“这个给你。”
齐悯阳掂了掂,喜笑颜开:“我弟弟长大了,懂事了,想来父皇和母后在天有灵,定会十分欣慰。”
李倦秋张张嘴,刚要说什么,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他两步蹿上房梁,埋下身子。
“这位爷,给您添的茶。”
一个伙计端着新茶进来,齐悯阳微微挑眉,笑着:“多谢。”
言罢,他便喝了一口。
那伙计眼神猛然发狠,但下一刻,他就被从房梁上跳下来的李倦秋按倒在地,一块破布塞在嘴里,头面朝下,动弹不得。
“安儿身手不凡,哥哥很欣慰。”
齐悯阳打了个呵欠,将那壶新茶全扣到了那伙计头上,“宁王的走狗?”
对方被李倦秋掐着脖子,呜呜呀呀根本说不清楚。
“这些天一直盯着我的,是你吧?”
齐悯阳瞄了眼那人身上的衣服,明显是新做的,和杨青苑那边的人打扮都不一样,他嗤笑,“我还当宁王是个聪明人,没想到就连这种功课都做不好。你该不会以为全天下的伙计都是粗布麻衣的样子?想混进敌人中,居然连伪装都不会。”
那人被闷得脸红脖子粗,李倦秋将他打昏,把人的外衣脱了下来,套在自己身上。
“你把这个废物拖到柴房去,后续我们会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