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圩五)(1 / 2)

聂怀桑话音一落,蓝曦臣维持着温和的表情似乎出现了一丝裂痕,顿了顿,叹道:“怀桑……”

聂怀桑道:“曦臣哥,我是认真的——你这可是一下救了两条命啊,我这样说不对么?”

蓝曦臣竟无言以对。

明显是听出了言外之意,明白若非担心聂明玦当真自裁,聂怀桑只怕巴不得他大哥提刀砍死自己,孟瑶以手扶额,按了按太阳穴,一副无奈至极的样子。

——一袭清隽白衣自林中闪出,孟瑶一见来人如见天神,连滚带爬逃到他身后:“泽芜君!!!泽芜君!!!”

金凌面色十分复杂,细细分辨,仍能看出是松了一口气。

魏无羡看在眼中,心中有隐忧升起:金凌对金光瑶是经年累月的感情,无论如何也难以割舍。然后者却绝非善类,谋害结义兄长,也已经是证据确凿,翻上明面、撕破脸皮是早晚的事。金光瑶做下这样的事,聂家自不必提,玄门百家更加决容不下他,到时候金凌还不知道要如何伤心难过。

甚至单伤心难过还是轻的,怕只怕此人为了自保狠下心来,不会顾惜金凌的安危。后者的性子,对待疑似杀父仇人的“魏无羡”都是宁放过不错杀了,对金光瑶更不消说。

稍一不好,恐有性命之忧。

正在他忧心忡忡中,听得蓝忘机道:“经此机缘,小金公子当有所准备。”

语气仍是照旧的清淡,却显然是看出他心事才出言劝解。

听到这一句,魏无羡胸中一口浊气忽然就松了,“呼”一声吐出来,道:“你说的对。”

他摇了摇头,又道:“我在这儿操心什么?便是操一万个心,也到不了他身上。”

蓝忘机无声地握了握他的手。

“蓝曦臣”拦下了“聂明玦”,将孟瑶卧底岐山、暗中传信于自己的前后一一说了。

聂怀桑道:“‘阿瑶’?看来曦臣哥已经和这位孟兄很是熟稔了。”

——蓝曦臣又道:“琅邪那件事过后,阿瑶心中悔恨,又不敢教你遇上……机缘巧合之下才瞧出端倪,认出了他来。”

蓝曦臣一怔,道:“看来……是了。”

孟瑶脸色也适时露出讶然,似有些不好意思,顿了顿,替他道:“……或许泽芜君只是一时没有留意吧。毕竟后面这里,泽芜君也并未再这样称呼‘我’。”

——聂明玦闭口不语。霸下和朔月依然僵持不下,孟瑶看一眼刀剑相交的锋芒,目光中饱含心惊胆战,半晌,却仍是站了出来,对着聂明玦跪了下来。

——蓝曦臣道:“孟瑶?”

聂怀桑道:“可曦臣哥也不是唐突的人啊,就算不留神,怎么会无缘无故就叫的这么亲密。”

蓝曦臣:“……”

饶是聂明玦非细致之人,这下也觉出不妥,微微蹙眉,轻喝道:“聂怀桑!”抓着这些不放作甚!

聂怀桑道:“大哥,你这也要喊我作甚?这又没什么问不得的……”

聂明玦:“……”

原本只是微微蹙眉,这下他额上却隐隐有青筋凸起了。

最后还是蓝曦臣道:“明玦兄,怀桑说的对,确实没有什么问不得的,不必计较。”

算是结束了这个话题。

没过多久,聂怀桑又道:“以退为进,高明。”

——孟瑶低声道:“聂宗主,方才在炎阳殿内,虽是为骗取温若寒信任,不让他发觉端倪,但我出手伤你,出言不逊,明知聂老宗主是你心头伤痛,却还故意戳你伤疤……虽说是万不得已,但也当真万分对不住。”

——聂明玦道:“你该跪的不是我,是那些被你亲手所杀的修士。”

——孟瑶道:“温若寒性情残暴,平日稍有拂逆,便状若疯狂。我既是要伪装成他亲信,旁人侮辱他,我岂能坐视不理?所以……”

聂明玦则对着水幕微微蹙眉,道:“巧言。”

对“孟瑶”的做法、说法,他的看法与水幕中的自己一般无二。

向活着的“聂明玦”这般诚恳告罪,言语却只提自己出言不逊,对死去的修士不置一词,就足以叫他皱眉。

偏偏在他提了这一点之后,倒为自己辩解起来了。

——聂明玦道:“很好,看来以往这些事你也没少做。”

——孟瑶叹了口气,道:“身在岐山。”

这般推脱责任的话,聂明玦自然是不喜的,不过“孟瑶”这些话也并非没有道理,是以他也只说了两个字,点到即止。

孟瑶对聂怀桑的明褒暗讽恍若不闻,也不为自己分辨什么。

有时候,多说多错。

——蓝曦臣手上不退,叹道:“明玦兄,他潜伏在岐山,有时做一些事……在所难免。他做些事时,心中也是……”

——魏无羡心中摇头:“泽芜君这个人还是……太纯善了。”可再一想,他是因为已知金光瑶的种种嫌疑才能如此防备,可在蓝曦臣面前的孟瑶,却是一个忍辱负重,身不由己,孤身犯险的卧底,二人视角不同,感受又如何能相提并论?

蓝曦臣怔然,转而陷入沉默。

聂怀桑道:“曦臣哥,你就当是我胡言乱语吧,可我当真觉得,对温若寒这样的人,‘身不由己’,是入不了他的眼的,非得倾心投入不可。不是我有意针对,换了谁都是一样的。孟兄——哦,我说的是书里的孟兄,当然也不可能例外。”

须臾,蓝曦臣道:“是这样么……”

孟瑶道:“泽芜君,聂公子说的……的确不错。‘我’这时看来也确实……并不是当真对如此牺牲的修士抱歉。”

说得颇不流畅,仿佛是迟疑不决。

蓝曦臣再度陷入沉默。

魏无羡在心里措辞一番,劝他道:“泽芜君,这些事又没有发生,多半也不会发生了,其实当真不必如此苦恼的。”

蓝曦臣苦笑:“魏公子说的是,是我着相。多谢。”

魏无羡忙道:“泽芜君不用道谢,我随口说的。”

“聂明玦”到底还是没有一刀劈下来,而温若寒这一死,岐山温氏覆灭,也成定局。

——魏无羡也曾奇怪过,自从孟瑶叛离清河聂氏后,聂明玦与他的关系便不比从前了,那后来又是为何要结拜?……算起来,过往他那些战役中,多少都借助了孟瑶通过蓝曦臣传递来的情报。他依然觉得金光瑶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有心引他走回正途。而金光瑶已不是他的下属,结拜之后,才有身份和立场督促他,就像督促管教他的弟弟聂怀桑。

聂明玦将目光落在最后,道:“如此,亦无不可。”

聂怀桑几乎要跳起来了:“大哥?!”

孟瑶反应比他慢些,也是惊讶至极:“聂宗主?”

聂明玦道:“你不愿?”

孟瑶忙道:“自然不是,只是恐怕不妥。孟瑶何德何能,且又是——”

聂明玦道:“这上面所说的,我看没有什么不妥。既然你没有不愿——曦臣觉得如何?”

蓝曦臣这才从微微的愕然中回过神来,沉吟道:“……若明玦兄心意已决,孟瑶也无异议,曦臣倒也以为,可行。”

一人提议,一人赞同,剩下一人也没有反对,这件事,差不多就可以说是定了。

孟瑶眼眶微微发红,道:“聂宗主,泽芜君,我……”

他低头道:“实在无以为报。”

聂明玦道:“你莫要叫我白费心思便是。”

孟瑶脸色犹难平静,低低恭声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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