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争暗斗(二)(1 / 2)

燕王府西长史司院,葛诚见今日天光晴好,心潮忽起,着下人在庭中摆开几案,伺候纸墨,自己提笔作书,写意挥毫。一幅蜀素帖拟古,摹得他大为满意,正捋须自赏,忽闻得一声——

“葛大人这是在临帖么?真好雅兴啊!”

他抬起头,不由一愣。

“……果、果娘娘?”

王府里新来了一位风格独特、无拘无束的苗姬侍妾,他是知道的,但从未想过自己会和她有什么相干。如今她不打招呼跑来他的居处,他自是满头雾水,待看到她身边一双似泣非泣含露目的郭碧瑶、一脸严肃沉重凝愁貌的张玉,更加不明就里。

“果娘娘……和张大人今次大驾光临,不知所为何事?”

“还能为什么事,是专程来给葛大人道喜的呀!“

“道喜?”葛诚呆了一呆,“下官愚钝,不知喜从何来?“

“葛大人家中马上要添郭姑娘这么个可人的新妇,如何能不喜呢?”

“新妇?!”

天晴把血书塞到葛诚手中,笑嘻嘻道:“不光要添新妇,还添了好多亩新田呢!令郎十余年苦读真不白费,难怪你们中原人说‘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了!”

葛诚大惊,急急展开,囫囵看清大概,立刻唤来仆从:“公子把文书契约都放在哪儿?快找出来!”

仆从已知不好,支吾推搪:“这……公子放的……小的……不清楚啊……”

葛诚勃然色变:“他哪有事情亲力亲为!必是找下人来做,你们怎么会不清楚?!”

“诶?看样子葛大人还不知道这件事?突然这么着急,是要找什么东西吗?”天晴明知故问。

葛诚不知她目的何在,只得先讪讪点头,苦声道:“下官真真不知此事!但既然娘娘说有,下官定当查清!犬子目今不在家中,须得先找到这位郭姑娘说的田契,方可再下论断。”

“哦,不急不急。反正屋子就这么些地方,他们不清楚,慢慢找就是了。”此时花姣忽然牵着赤烽冒了出来,天晴大做惊喜状,合掌笑道,“正好正好,狗鼻子灵,找东西比人快得多了,就让它来帮个忙吧!”说着拍拍手,赤烽便乖巧地跑近过来。

郭碧瑶见它又高又大,满嘴獠牙,不由怕得向后退了两步。天晴揉揉她的肩,示意不必惧畏,接而握住她的手掌,慢慢摊开,够到赤烽鼻尖。赤烽凑上来闻了闻,在地上嗅探一番,很快奔进了东阁内间,边闻边走,最后在书架下一处上锁的箱柜旁停下,又咬又叫。

葛诚见状面容紧绷,待天晴揽住了赤烽,回头闷声吩咐仆人:“快打开。”见他们面面相觑不敢动,他大喝一声:“打开!不然要我亲自砸开吗?!”吓得仆人只好从命,取来钥匙开箱。

箱盖一掀,只见底下十数本旧籍,最上一叠文书。天晴稍翻几张,白纸黑字的郭氏田契,“十八亩三分七厘地”映入眼帘。葛诚从旁一瞅,尚不分明,等天晴端端放在他面前,一眼看清,登时心跳气喘,脸红难制。“逆子狂悖,竟干出这等丑事……下官教子无方,当向殿下请罚!”

“咦?国家自有法度,葛大人如果真觉得葛公子做得不对,交付有司即可。殿下日理万机,难道——还要替葛大人管教儿子么?”

葛诚脸色一白。他总共两个儿子,嫡长子远在京师,自小体弱多疾,汤药不断,已是半个废人;葛家的香火,全在庶子思雄一人身上。他也心知肚明,向来对他是纵容了些。可这个儿子虽说时有荒唐,却也知道分寸,从未惹出过什么祸来。

怎知今次,他居然这么糊涂!私纳田契不说,更兼强霸民女。本来没弄出人命,也不算什么,可这初来乍到的苗姬,竟是非要管这档闲事的样子!是以刚才那么阴阳怪气地说话……

要是真把思雄交付衙门,先不论安庆和如何处置,光是沸沸扬扬的坊传丑闻,就足够朝廷将思雄革除功名再不录用,他这个王府左长史也要名声扫地。

这怎么可以呢!殿下呢?他知道吗?这苗姬如此强硬,难道是他的授意,要来敲打他的么?

“犬子无知,偏听轻信,这次定是受人教唆,以至险些铸成大错。还望娘娘高抬贵手,网开一面,勿要将他逼上绝路啊!”

天晴听得心头火起——你儿子断送仕途就算是绝路,那人家姑娘孤苦伶仃,家财没了、人也险些毁他手里,要怎么算?面上还是笑意盈盈:“嗯~我也这么想~众所周知葛大人高风亮节,怎么会教养出血书上那样无法无天的东西来?定是受到奸人挑唆了!据我看嘛,必是那个郭荣想攀高枝,所以又献地又送人的意图讨好。葛公子不明究竟,还以为是在帮人解难呢,这才掉进了他的圈套里。哎,要怪只能怪我们葛公子心太实,人太好啊!”

她一会儿夸一会儿骂一会儿又夸,变脸比翻书还快。葛诚被她搞得方向全无,根本摸不清门路,只能擦额拭汗,尴尬陪笑。

“爹!爹!”等候多时,故事的主角终于登场。收到家仆通风报信,正在胭脂胡同与郭荣等人寻欢作乐的葛思雄扔下酒壶急忙赶回,一进院门便看到天晴身边的郭碧瑶,一时血充百骸怒不可遏,丢了葛诚直直向她扑来:“你这贱人!还敢跑来王府里兴风作浪?”

天晴横跨一步,昂然将郭碧瑶挡住。葛思雄一愣,伸出的手不及收回,被天晴抓在掌中,一把翻转拗折。

“痛——痛痛痛——”葛思雄哇哇大叫。

此刻张玉下意识地上前一步,脸色已无法再用沉重来形容。

这果氏方才刚上了驴车,脚就不崴了,居然坐在辕子上自己赶起驾来。那驴就跟被下了蛊似地听话,跑得又快又稳,去王府报信的人撒开两条腿狂奔都追不上,当然来不及通风。

可殿下呢?殿下怎么还不到?演武场离王府不过七八里路,报信的骑马难道还能迷了途?

天晴看了张玉一眼,语气顿挫:“呐~是葛公子自己撞上来的,我可没非礼他啊~”

张玉愣了一愣,思绪转了转,才知道她说的是“男女授受不亲”,可现在的重点哪是这个?再想一想又明白了她的意思——如果他去拉架,势必要接触到果氏,那就成“非礼”王爷侍妾了?也不晓得该怎么答,嘴张了半天,终于还是不甘心地瘪了回去。

正要上前拦住儿子的葛诚早吓得脸色全无,奋力抽他一耳光,骂道:“畜生!胆大包天了你!”一面抖抖索索面向天晴,“娘娘大人大量,莫要与他计较!”

“葛公子黄汤下肚神志不清,我当然不计较了。”天晴边说边皱着眉摆摆手,似要赶走他散发的酒臭味。言罢又瞥了瞥跟在旁边大气不敢出的郭荣。“所以说喝酒误事嘛,就是这样才让小人有机可趁呐……”

郭荣听过前因后果,早就知道堂妹找来的靠山是燕王爷的新宠,他可不像葛思雄好命有老爹护体,吓得肝胆俱裂,哐当跪地:“娘娘饶命!娘娘恕罪!小的就是想给妹妹找个好归宿……小的受伯父伯母交代照顾妹妹,那些田地本就是他们留给妹妹的嫁妆,小的无心侵占!无心侵占啊!请娘娘明察!明察!”

“你还敢胡说!若是不从葛思雄,就要打断我的腿,把我关在宗祠活活饿死——这话是不是你说的?这难道也是我爹娘对你的交代?!”郭碧瑶难忍郭荣砌词,指着他怒骂,说到恨处,伸手就要抓他。

“哎哎,冷静点,冷静点。”天晴横在中间,表面劝架,将郭碧瑶挽到一旁塞给花姣,暗里趁乱给了郭荣七八脚。

郭荣一脸鞋印,鼻子里还有一股说不出的骚臭味,可满心惦记着自己的小命,也顾不上了,强辩道:“妹妹误会了!误会了!小的真冤枉,冤枉啊娘娘——”边喊边向天晴磕头如捣蒜。

一片混乱间,天晴以拳击掌,定场一敲。

“哦~我明白了!原来这是个误会啊!”

“误……会?”

谁也没想到她会把郭荣的抵赖当真,在场众人都被天晴莫名其妙的发言弄得不知所以。

“是啊!整件事就是一个巨~大~的误会嘛。大家听我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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