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umor(谣言)(2 / 2)

“我回屋去拿,几步路的事。就是……”天晴看了看朱棣,他应该直接想走了吧。

“我随天晴回去换吧,却要劳烦夫人再盛碗好汤了。”朱棣向攸宁点了点头,言下之意,却是还会再回来喝的。

两人静悄悄走在路上,进了屋子,天晴才嗫嚅道:“抱歉哦……”

“你道歉,是为你的汤,你师兄,还是为你表侄子?”

“我是……”天晴想了想,“为汤,还有那块抹布。”她走到脸盆架边,拿壶罐倒了清水,湿了棉巾,回到朱棣面前,想给他重新擦过。他却将棉巾扯了过去,自己动手,似乎并不想承她的情。

“嗯……殿下不用担心的。老百姓懂什么呢?都是吃饱了饭没事乱讲话啦!他们哪知道,太孙有这意思又不是一两天了,也没见皇上同意啊~太孙对外是出了名的孝顺,绝不会忤逆他老人家的……”

朱棣一言不发,只是自己擦着头发脸面,末了将棉巾一扔,走进了房里。天晴感觉不好,跟步上去,接着道:“要是其他王爷,还可能犯什么错处,让太孙抓住把柄,借机发难,但殿下一定不会啊!何况皇上这么疼爱器重殿下,就算要罚其他人,小惩大诫,也不可能真罚到殿下头上来的。”

“你说,皇上疼爱我,器重我?”这次朱棣终于有了反应,声音却依旧冷冷,听不出一点情绪。见他开始宽解外衣,天晴识相转过身去,走到橱边拿出替换的直身短衣,顺道:“对啊!要不是这样,皇上也不会把北平都司交给殿下镇守,还把贵女里最出色的妙纭姐姐赐婚了。”

“你以为他让我镇守边塞,是因为器重我?他让我娶妙纭为妻,是因为疼爱我?不,那是因为他别无选择!要塞重镇,在他所有的儿子里,他只能交给我,强有力的军队后援、外家姻亲,也只能留给我——而这些,全是我自己挣来的!”

父亲所有的爱,轻轻沉沉,他见先皇后得过,见皇长兄得过,见当年的寿春得过,见后来的朱允炆得过……自己却仿佛是个旁观者,分到过的,从未可掬一捧。近来他甚至有些荒唐地觉得,或许父亲对徐天晴这个外人的疼爱,都要超过对自己这个亲生儿子的。他能轻易宽容她的无礼莽撞,却绝不会原谅他的半步差错。他拿性命为他搏杀江山,竟还比不上她的几句俏声笑话。

帝王心术,从来无情……

朱棣语气里的隐恨触得天晴心中一紧,忍不住想看看他此刻的表情。

然而她没能如愿。她只见到,他的肩臂腰背,瘢疤深浅,如山谷纵横的沟壑。新,旧,重,轻,砍,擦,刺,贯……流星尾一般狭长的是刀剑,绽开如盖是枪矛,穿结成花斑的是箭矢……大大小小的痕迹,以如此刻骨的方式,记录下他所经历的每一场战斗。天晴的眉尖吃痛般不知不觉皱了起来,好像那些旧创都成了新伤,一笔一笔添到了她的身上。

朱棣旋过身去,恰恰看到了她古怪的表情。

“嗯……衣服给你。”天晴回过了神。

朱棣看也不看接过,心里却难释地纠葛。她眼里闪动的是什么?没人用这种眼神看过他,宛如他是一只走投无路的困兽,瑟瑟等待拯救。

“不要这样看我!”心底有声音在咆哮。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她还是不识时务地站在原地,他想像往常一样,大声把她呵骂出去。可不知就里,一边穿整,一边听到自己的声音比刚才更平静。

“戎马生涯,没伤及致命已是大幸。想想古来征战,多少马革裹尸,能完完整整活下来,还有什么不知足。”

“你就……一点不害怕吗?”

想到这半生跌宕,那些不甘,那些认命,那些喧嚣至极最终归于死寂的挣扎和渴望……朱棣冷笑一声:“生死有命,怕有什么用?”

“是,沙场之上,生生死死都属平常。我在边塞山里长大,捡到过的伤兵一大串,也不及看过的尸体多……可身为统帅,背负的又何止一条性命?随便一个决定,不光是自己,更是成千上万人的你死我活……”

“所以呢?”

“所以能不战,就不战了吧?”天晴想起了阿赤烈,博克大赛的时候,她在他身上也见过刀伤箭痕,只是他毕竟年轻得多,并不似朱棣这样身经百战。“世上没有好的战争,就像没有坏的太平一样。能兵不血刃,化干戈为玉帛才是上策啊!”

“哼!妇人之见,懦弱幼稚!要是太平可以张口就来,谁会豁出命来打仗?想化干戈为玉帛,你怎不先去问问北边那些鞑子肯不肯?”

“容易一定是不容易的,但打起仗来他们也冒死啊!如果能像对泰宁三卫一样怀柔,适当放开通商,让他们有衣有食,相安共处也不是没可能……”

“哼!有衣有食就能相安了?饱暖思□□,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么?自从北退,汗廷什么时候放弃过再图中原?大汗一换再换,唯独此心一日不死。三卫?三卫不过是朝廷没办法才养着的犬狼,顺之以恩,恩竭则慢。你以为你宽仁以待,略施小惠,他们就真会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

“照你这么说,不是非得把蒙古人赶尽杀绝不可了?”

“错!赶尽杀绝,朝廷便再无塞北之忧,攘夷藩王也将失去立锥之地。飞鸟尽,良弓藏。最好就是让他们生生不灭,像如今这样自斗自杀,时有小患,不成大祸。”朱棣整束完毕,大步走开,如同厌弃得想把她甩下,“哼……平时自诩多聪明,临到正事半点没计较,一脑袋的浆糊。你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他的衣角带起风,吹得天晴也有些发蒙。是啊,她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呢?

掌握一切,才可谋定后动;立于巅峰,方能不受践踏……

这是他的生存之道,冷酷然而有效。

她忽然想起了他的母亲。

那他后来的所为,到底是骨子里贪妄的驱使,还是,只因他不想如她一样,被摆布、被弃忘?

或许她永远都无法得到解答……

忽然地,又一个念头涌了出来——削藩是国政大事,皇太孙顶多和心腹在文华殿詹事府讨论讨论,老百姓们怎么能知道,还传得街闻巷议?

是有人故意这么做的!

话说在前头,太孙势必要竭力撇清并无此心,以防众藩异动,起码皇上在位期间,维持住表面的和平;那以后再想动作,就会落人口实,事情势必要难办得多了。

所以,听到齐望师兄说的话,朱棣才能那么平静。他不仅早就知道……

这根本就是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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