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可逃(1 / 2)

此时,皇帝面朝东窗,孑然凭立。

延禧宫,已空了有七年吧……

它曾经的主人,那娇妍如盛放海棠般的女子,美丽得令他一眼动心。

最终,却如一段朽败的枯枝,萎顿凋零……

而那个相貌酷似母亲的俊秀男孩,被自己放的一把大火活活烧死。整个王府,一同人间炼狱。

听闻这个消息,阇氏当场昏了过去。从此……再也没起来过。

“倘有半句虚言,臣妾愿同梓儿一道,红莲地狱永受业火焚身之苦,不得往生!”

“臣无以自辩,惟愿陛下回顾多年情分,宸断以仁……”

他撕去了信,却始终撕不去他们二人留刻在他心里的字迹。如哽如诉,一断一顿,含泪泣血般的狰狞。

“红莲业火”。

写下这四字时,她该有多恨?多怨?让泪水都打穿了纸墨……

梓儿、榑儿,还有,棣儿……

“……皇爷爷?”

朱允炆在这里已等了将近半时,皇帝始终不发一言。

他从小长在深宫,看了二十年,怎会不明白?郭惠妃耳软心软,实非统领后宫的上选。可她偏偏是先皇后的义妹,从小与义姐亲厚。皇上当年龙兴,靠的就是郭家的军队,及后郭天爵谋反欲夺权,皇上为杀鸡儆猴斩了他立威,郭家从此只剩下一个小姑娘——

哭哭啼啼、慌张无措的郭美筠。

皇上先由怜生爱,之后又爱屋及乌,多年来一直宠幸于她,让她成为了后宫子女最多的妃嫔不算,还令她在李淑妃、郭宁妃身后执掌六宫权柄。是故身为太孙的他当然不能戳穿打脸,说都是因惠妃无能,至有此祸。

“孙儿明白,皇爷爷是顾念惠妃娘娘多年苦劳,不愿再操累于她。但以前宫人之中,或也有罔佞的……事关皇爷爷龙体安泰,总要彻查明白,一旦发现端倪,必要斩草除根以绝后患,不该这么简单过去才是。”

“那——你以为该如何?将所有见过伺候过阇氏的老人统统拎出来,杀了么?”皇帝终于转身向他,面色似有不虞。

朱允炆愣了一愣。放在以前,皇祖父绝不会为这些人的去留死活皱一下眉头,这次是怎么了?难道潭王的传闻……

“他们一死,本来平息的事定然又被翻出,外人嘴上不说,心里不会想么?你要明白,要干净,那不如把当时抓人的羽林卫、三司的提刑官、还有你那班在场的叔父,全部都杀了,可好?这下你可满意了?”

“皇、皇爷爷……陛下!”朱允炆不禁惶恐起来,当即跪下。

“起来!朕让你跪了吗?不要因为一点小事,就惊慌失措,落进别人毂中。朕虽老了,却不糊涂。再如何,也不至于疑到你的头上!”皇帝声音沉沉。

毫无疑问,他要有个长短,这个孙子是最直接的受益者。

他是东宫之主,又常伴自己左右,当然有能力使人布下机关,安排这一次行刺。几个藩王甚至嫡子如今都在京中,待他一死,只要将他们悉数控制住,东宫便再无后顾之忧,甚至还可以把“凶手”顺理成章安到某藩头上。怎么看,允炆都是最有可能的幕后主谋。

他知道这点,现在急着要彻查,便是为了自证清白。

然而,皇帝并不怀疑他。

他疑心的,另有其人。

只是,换在过去,允炆心肠软,是绝不会叫嚷着什么“斩草除根”这样话的,大婚之后,他就如同一下变了个人。那马氏到底给他吹了什么歪风?

“皇爷爷是说……指使那疯妇的人,已有头绪了?”朱允炆擦了擦额汗,静心想了一会儿,才问道。

皇帝不置可否:“祖父自会处置。总之,你莫胡思胡虑。”停了停又道,“今天这些话,也不必与第三人提了。”

是夜,乾清宫寝殿。

天晴又蒙召前来,要把昨天的针疗补上。见皇帝脉搏至数不齐,散若杨花,神色昏倦似有隐痛,又联想之前他进食渐少等种种症象,心断他体内怕有脏器已开始衰变,还不止一处。

但以眼下这医疗条件,天晴的技能里又没透视一项,无法确切道明病原所在。御医他们必也是尽了浑身解数,依然无从治本吧……

想到陛下龙驭可能只是时间问题,天晴不免难过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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