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浮灯(1 / 2)

天晴小跑到她的跟前。九曲折廊如川河流水,灯火映得她瞳间煌煌,望着马心蕙的眼中一片明亮。

初见她时,她还是苏集商会的沈三公子。也是这样明亮的眼神,与她近在咫尺,无遮无拦,无惧无畏,逼她无处可躲,教她心如鹿撞。不过半年之期,今时记起,却是恍如隔世……

心中顿时一股闷气上涌,马心蕙黛眉一簇,不觉垂下脸来。

天晴见她这般,料她必是因为刚才受了委屈,忙道:“皇上真是睡着了。如今皇上十眠九浅,这次好不容易睡得香沉,刘公公陶公公他们不敢惊动,这才让太孙妃殿下先回去的,绝非不领太孙殿下的心意,殿下切莫多想。”

“这些事何用你来解释!”

天晴似被惊得一怔,又看了看四周,仿佛不知该如何接口。马心蕙这才注意到自己刚刚的语气已然失了仪态,轻咳了一声,低声道:“本宫要坐这儿同徐娘娘说些闲话,去把本宫的丝罗披风取来,为徐娘娘也带一件。”

“是。”烟萝跟随她已久,最晓得自家主子心思,乖巧应了一声,便带着另几侍女退下了。

天晴见她如此,以为她必是有怨有气,要再说两句重话解恨,心里做好了万全准备。然而待众女走远,她的语貌神态却变得平平淡淡:“皇太孙殿下是皇上钦定的储君,至善至孝有口皆碑,心蕙身为殿下的妻子,与殿下一同尽孝,是为人妇之道,也是为臣子之道,怎会因些许小事就多想?徐娘娘也不必多思。”

“若是这样,那就好……”天晴原是因上次话说一半,来不及解开她的心结,想这次好好做个了断。这回廊虽非密室,好在灯火通明空旷,四周一目了然,是可以一谈的地方。

但看马心蕙今日的神情,明明话说得无可指摘,语气也平静如常,为什么就是让人觉得别扭?她性子固执,是最容易钻牛角尖的。

“容我多嘴一问,心蕙,太孙殿下对你可还好?你在宫中,没受什么委屈吧?”天晴关切道。

马心蕙冷笑一声:“你这话问得实在奇怪。太孙殿下不仅身份高贵,论品性更是万中无一的好男儿,能侍奉身侧,对哪个女子而言不是至幸至福?能受什么委屈。”

朱允炆的个性温和,当然不会虐待自己的妻子。听她一答,天晴也觉得自己的担心果然多余。虽然她说这话时神气骄矜,全不看她,可应该不会是违心之论。只是……

“幸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太孙殿下能疼你爱你,当然是可遇不可求的福分。可是心蕙……这世事幻化无常,瞬息可以万变。百姓家如此,帝王家尤甚。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好,无论如何,你都要多为太孙、更为自己想一些才是。”

马心蕙哼然一笑,后退一步:“徐娘娘言下之意,是担心本宫会失宠,还是暗示江山要易主呢?”

天晴没料到她突然变脸,话说得如此大逆不道,一瞬失色,急急上前低声压住:“这皇城大内,殿下在胡说什么!”这慌乱倒不是全为自己,马心蕙如今身为太孙妃,祸从口出非同小可。

马心蕙哪里会领这份情,狠狠甩手推开了她:“燕王的心思谁人不知?太孙殿下宽仁淳厚才不说破罢了!徐娘娘就是为多享几日富贵平安,也该劝他早日收手!”

天晴只道自己确实对她有亏,想着能忍则忍,但看她不分轻重越说越来劲,瞬时也来了火气,怒道:“王爷一心为国,戍守边疆,扶保朝纲,何从收手?难道娘娘是要我等尸位素餐,不作不为,让外邦人倾覆了这大明山河吗?!”

“哼哼,徐娘娘这张嘴有多厉害,本宫自然清楚!黑的也能说成白的,雄的也能说成雌的!谁要与你做这口舌之争?你若真是心中无愧,那便最好了!”

“马心蕙,你没完了是么!”天晴语声低沉,听在耳里却字字刻骨,“你我二人也算是相识一场,我自问对你从无半点歹心毒念,为何你拒人于千里不算,还屡屡恶言相向?是!我当初不该女扮男装骗你,但我已然说过,当时我也有自己的不得已。既然如今误会已释,你都已经是太孙妃了,有什么不能过去的呢?”

“不得已?误会?哼!你所谓的不得已,不过是为燕王经营见不得人勾当的说辞!所谓的误会,也就是蒙骗于我又不能说破罢了!你当时苦口婆心不让我进宫,不就是怕我坏了你的好事吗?!”

自从那次发现徐天晴的真实身份,马心蕙平息怒气,沉心把事情前后都想了个遍。

徐天晴振兴商会,当然不是为了她口口声声的沈家,是为燕王才对。不然她一个蛮夷之地的小女子,何以有这么大的能耐?燕王府又如何能容忍她远隔千里,跑到江南兴风作雨?还有朝鲜国商队的事……

这一切当然不是巧合,全都是燕王指使她所为,为的就是让苏集商会成为自己在江南的暗楔,好窥伺京师。就她的处世心计,更有可能是她主动请缨,替自己的夫君出人出力、献计献策。

好一个有情有义能干多智的徐天晴,连皇上都像傻子一样被她骗得团团转,可她马心蕙——不傻!

“少跟我玩什么假仁假义的把戏!你害怕的、担心的,不就是我会向太孙和皇上拆穿你吗?沈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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