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会(2 / 2)

“哎~”朱棣一副恍然记起的神情,“张翰林不说,本王倒都忘了。应是她前两日进宫时,缠着陛下讨要的吧。也不知她说了什么,竟能哄得陛下答应下来。”他摇头笑叹,“她这魅惑人心的本事屡试不爽,倒也奇了。”

他说这敕封是天晴自己求来的?这怎么可能呢?!张之焕心腔剧震。

“原本一个小小苗姬,本王想着,若张翰林有意,便诚心相赠。不料她如此费力钻营,竟还找了陛下做靠山。这么一折腾,本王就是想割爱,也不能了。罢了,如果张翰林喜欢她这样的,本王便再命人物色十七八个差不多的,送去存义坊府上服侍,也就是了。”

十七八个?差不多?天晴毕竟为他出力办事,多冒奇险,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言辞间怎能如此轻贱她?难道——天晴一直都在骗我?她是因燕王授意,才来接近我的吗??此时张之焕虽故作平静,心内已是洪涛升腾,恨不得立刻把天晴拉来问个清楚。

见他这般心焦却无从开口,朱棣暗自得意,一瞬又翻覆出一个诡毒的念头。

“说来——这苗女确是有些过人的好处,难怪能得张翰林青眼。也不知她在蛮部都学过些什么把戏,各种花样频出频换。本王开始也不屑,哪知见识过许多次后,也不得不叹服,较之汉家女子,确实别有意趣。譬如昨夜,直能教人如仙如死,心旌摇荡啊……”

“昨夜”?!张之焕陡感一阵血气上涌,再也顾不得他想,径直脱口道:“殿下!怎能够把天晴说得如此不堪!”

“嗯?不堪?天晴是苗部献女,本王妾室,侍候枕席原就属本分,哪里不堪了?张翰林年少英雄,会青睐于她,不也是因为……哦~看本王这记性,一会儿功夫又忘了,如今她已成了有名有份的王次妃,确实不能再以平常侍妾来论了。”

看朱棣一脸不屑的笑容飘飘而道,张之焕脑中訇然一震,天旋地转。

这么说天晴称和他假冒夫妻,当真全部是谎言?她说等办完了差事、离了王府,便会嫁给他,根本不是真心,只是为了利用他么?!

霎时,天晴与他相处的点点滴滴一齐涌上,张之焕只觉心乱如麻,痛似刀绞,几乎站立不稳。可一想到是在燕王面前,怎能出丑?勉力咬紧牙关道:“殿下误会,谬实大矣。娘娘风姿绝代,宛若天女,下官凡夫俗子,遥遥仰慕已是僭越,怎敢心生他念?今日同殿下一叙,竟忘了尚有公事在身,还请殿下……厚准告辞!”

张之焕不记得他是怎样回答,不记得自己怎样离开,就这样失魂落魄绕着城墙走了一路,脚步踉跄绊跌,整个人却无知无觉。待回过神来,已是日暮时分。

“这么快就回来了?杨妃得的什么病?”别馆院书房内,朱棣正读着通政司新出的邸抄,只抬头看了天晴一眼,便继续翻阅。

“听说是风邪入侵,感寒发热,现正捂着被子出汗呢。”天晴答道。

“听说?你连人都没见到,就直接回来了?哼……”

“不然还能怎样?人家正躺着休息,我总不好冲进去把人眼皮扒开吧!”

“胡假辞色!”朱棣扔下邸抄,站了起来,厉视向她,“以你的应变,怎会想不出合适的办法?你明知本王和十七的关系,难得这么好的缓和机会,你却敷敷衍衍——哪有一点正经为本王做事的意思!”

“殿下!我是正经去了永和宫,正经求见了杨妃娘娘,正经问过尚食局司药官,正经权衡再三,觉得这时让杨妃静静休息,专心养病,才是最好的处置。换了你生病卧床的时候,喜欢跟人寒暄客套做表面功夫吗?我也和伺候的宫人说了,等杨妃娘娘醒了,告诉她我来过,不管要针灸按摩还是聊天解闷,遣人捎个话给我就成,我还给了好些小玩意儿呢!永和宫那样的冷灶,宫人什么时候得过像样的打赏?欢天喜地就应下了,到时候肯定拼命跟杨妃娘娘美言。殿下吩咐的事情,我一点都没怠慢啊!”

“所以本王就该履行诺言,为你去求父皇收回敕封了?”

看他的意思,显是不想践诺。天晴恚怒:“这是殿下亲口答应的,怎能出尔反尔呢?”

“本王答应你,要是这件事做得好,再替你去求。如今杨妃还在昏睡,根本都不知道你去过,这也能算做得好么?”

“我说你怎么……”天晴气得就想骂人,但心里又何尝没做好准备,他是不会轻易帮她的,杨妃的事上,她眼下也确实未立一功,只能默默把话咽了回去。踌躇半晌,轻轻道了一句:“殿下回了别馆后,可曾见过张之焕张翰林来这附近?”

她终于还是问了。

“张之焕?怎么,他说过会来找你吗?”朱棣皱起眉,一脸疑惑看着她。

“没有……就算了……”

“呵,他如今可是御前红人,公务累牍。你觉得,他有时间来看你?”朱棣嗤笑一声,复坐归位,继续翻看起邸报来。

天晴怔了一怔。是啊,之焕是钦点翰林,御前红人,向来忠固不折——他真会为了她,质疑皇上的决定吗?

“人家凭什么大好前程扔屎坑,跟你一个乡下丫头瞎混?!”

爹说过的话又訇然响彻。天晴不由垂下眉睫,无措无力地固伫原地。整个人如同突然被抽离了神魄,无法言,无法动。

朱棣见她这样,心里忽然一阵苦闷,不禁反问自己,做到这一步,是不是太过折磨她了?

可他还能怎么办呢?

他的财富、声望、权势,对她毫无意义。她就像一朵无忧无虑的游云,任凭自己的喜好飘到东飘到西,只在自己愿意的地方驻留。无法被收买,无法被降服……就算他用尽所有力气捆缚,也生生抓不住。

难道由着她和那个张之焕双宿双飞?还是索性用强让她改换心向?他都更不甘愿。

别无选择,他只能这么做。

他必须这么做。

对面的徐天晴好像已回过了魂:“如果殿下没什么别的事,属下先告退了。杨妃娘娘的事,属下一定会继续留心。”

……

天晴等了很久,直到暮色四合。

她出宫前就到过太医院,拐弯问了谈礼,知道张之焕昨夜当值,朝会一毕就出宫去了。她又问了方家的门房,说他午正前回来了一次,但换了衣服就又出门了,不知是有什么公务。天晴只能在这条他回坊必经的僻巷继续等待。

她不知他是否已经听到了那个消息,最好没有。如果由她来告诉他,把情况讲明白,之焕一定能理解的……有道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也算件“好事”哦?应该没传那么快吧……

正发呆想着,远远熟悉的身影飘一样近了过来,天晴大喜——

“之焕?”

张之焕被她的呼唤惊醒,抬起头看见是她,原本茫然的眼色一下变得怨毒狠厉。天晴心中咯噔一下——他已经知道了……

她快步迎了上去,张之焕却当她作空气,从她身边跨步绕开。

“之焕!”天晴大急,连忙追上,“你就没什么要问我、要同我说的吗?”

张之焕猛然转过来,躬身拱手:“下官失礼,竟忘了祝娘娘大喜!恭贺娘娘得偿所愿,晋为亲王妃。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娘娘百般经营终有回报。下官有幸亲目历之,感佩无涯矣!”

天晴见他话里处处讥讽,心中顿时凉了大半截,只得匆匆上前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的!这件事我也未曾料到,皇上赐封时,我的惊讶绝不亚于你啊!”

张之焕一甩服袖,扭头道:“原来娘娘对高位荣华并无半点念想——这么大的事,皆是陛下圣心私裁!”

“之焕,你要相信我!我可以对天起誓,此事非我本意!什么高位荣华,这种东西,怎么能和两个人相爱相惜的真心相比呢?”天晴边说边举手做立誓状,张之焕听她情话绵绵,不由回头看她,见她空空荡荡的手腕,脸色却是一沉。

“我那串碧石链子,果然是配不上你……”

天晴听得呆了一呆,怎么他这时念起那串链子来了?可眼下他正在气头上,总不能说被我不小心弄掉了啊……立刻换上笑容:“怎会不喜欢?我喜欢宝贝得不得了!生怕把它摔了碰了,便小心藏起来了。若是你记挂,我回去就把它取出来,戴在手上再也不摘……”

“你还要骗我!”不待她说完,张之焕怒气冲冲地逼近她吼道,“你对我可有一句真话?我张之焕究竟哪里惹到了你?这金陵城里,非富即贵大有人在,为何你偏偏要来作弄我?!”

※※※※※※※※※※※※※※※※※※※※

本周末也是双更哦。喜欢明传奇志之肆羽易天记请大家收藏:(zeyuxuan.cc)明传奇志之肆羽易天记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到泽雨轩(www.zeyuxuan.cc)

看剑来

最新小说: 搬空侯府后,揣着孕肚去逃荒 与闺穿 云烟红妆 妖孽王爷盛宠之萌妃闹翻天 妻主请饶命 天子诏 新婚夜,我求陛下赐避子汤 乱世红颜之云萝传 将门嫡娇娘 吾妻体弱多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