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 the one(一做)(1 / 2)

“今次有件不大不小事,要与大家知会。这位何足言何少侠,近日机缘巧合下,与本尊一晤,甚为投契,本尊已决定收他为徒,改名普言。卫志,从今往后,便让他在你手下,听你调遣罢。”

彭卫志立刻上前作礼。

“属下谨遵大护法令。”

在场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还是教中长老华远执清咳一声,道破疑虑:“何大侠名扬江湖,虽然从未有人见过他真容,但既然大护法说就是这位少侠,我等自不存疑。只是圣教所图,干系重大。彭香主统领的中坛更是中流砥柱,但有疏漏,后患不小。何少侠一入我教,便跟随彭香主左右,直接领命,这似乎……操之过急了些啊。”

华远执向来小心谨慎,天青初来乍到,他肯定不信任。彭莹玉点点头,道:“华长老所虑有理。不过普言并非新入,他原属西坛闻慧堂,本就是我教中人,歃过血,磕过头,焚过香,立过誓,倘若卖教求荣,必遭天诛地灭。况且,还有本座担保。华长老,可放心了吧?”

西坛?华远执愣了愣,又道:“那何少侠原来,必是受南疆老人调令了。”南疆老人是云南沈氏的代号。白莲教干的是杀头灭族的买卖,非同小可,整个教中也只有彭莹玉等少数高层知道才南疆老人的真面目。“东西两坛向来平起平坐,互不干涉,让彭香主来代管南香主手下的人,会不会……”

“华长老缜密周到,难免担心。不过圣教各坛,无论东、西、中坛,原本就同气连枝,只因地域疏远、往来不便才不得不明分彼此。借此机会,正好亲近。何少侠远离家乡,近年来多在北地活跃,假如凡事都要请那边示下,未免不便。华长老放心,卫志不过虚长了何少侠几岁,这才名分左右,绝不会真将何少侠当成下属,颐指气使,令南香主不快的。何少侠往来南北,对各地风物人情,想必独具心得,正好为卫志解疑答惑。大家商讨教务,切磋武艺,齐心为本教出力办事,岂不甚好?”

说话的正是天晴如雷贯耳的“假彭和尚”彭卫志。这还是天晴第一次看到他的真容,只见他年届不惑,生得相貌堂堂,说话时笑容和气,大有让人如沐春风之感。教中敬爱他的人应该不在少数,就连那个看着最凶相的我德堂堂主钟大友,张了张口,还是闭上,似是不想拂了他的面子,一颗豹头左右转转,最后向着彭莹玉粗声道——

“大护法,只不知上次那个事,大护法预备怎样处置?”

彭莹玉并未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向着另一人道:“祝波,管伍的下落,查探得如何了?”

“禀大护法,管伍至今行踪不明。据街坊四邻说,中元节前他妻儿就出了焦作,说是丈人过世,要回娘家祭奠。偏偏这时候,官兵直扑云台山,炸了本教赖作据点的窑洞,舍无堂藏在其中的储积大半尽毁,山上放哨的七个兄弟都没来得及发信号,就给炸死了……家小总共三十三人也全被官府收押,如今关在开封府大牢,堂中弟兄们还在打探消息,想方营救。管伍之妻是济源人,离焦作不远,咱们人已去查过,发现他丈人确实没了,但他们一家从七月起压根没现过身……”

“还查的什么查!我早说那管伍尖嘴猴腮,一双贼眼,铁定靠不牢!当初老祝你让他做副堂主,就大大失策!如今那厮八成已拖家带小投靠了朝廷,到金陵吃香喝辣去了。云台山那些个囤米囤粮、刀械□□,还有教中弟兄姊妹几十条性命,就是他给狗皇帝纳的投名状!”

一个小小的白莲教分坛副堂主,除非拿着彭莹玉的头,否则能给皇帝纳什么投名状?这家伙真是胡说八道。天晴想着,又快速瞄了彭莹玉一眼。不过这种情况下,彭和尚要提出“再给叛徒(及其后代)一次机会”,真心有点难啊。

“投靠朝廷也好,另有缘故也罢,横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谁能找到管伍的下落,给大伙儿一个交代,就是下一任舍无副堂主。祝波,管伍如何先不论,眼下关在开封府的三十三人,都是教中的姊妹子侄,必要设法快些救出来。这段日子里,副堂主相应教务,就由普言暂代吧,堂中其他人也不必分心。普言,你若有不懂的,尽可以问堂主祝波。”彭莹玉心想,经营之道不外如是,天青既能管理上百商户的商会,上手管舍无堂一摊子事应该不成问题。“卫志是中坛的香主,他也会帮你的。”

“属下谨遵大护法令。”天晴跟着彭卫志有样学样,抱拳礼道,说完又向彭祝二人拱了拱手。

祝波点头回过礼,便接着向彭莹玉汇报本堂其他教务。待他说完,其他几堂堂主、副堂主抑或长老又依次报告。彭莹玉一一听取,时问时答。天晴一路竖着耳朵,也没听到什么有用的,无外乎是哪地受害受灾、官府无能、教众粮食吃紧、需要邻省兄弟援助,哪堂遇到强蛮、斗智斗勇、大挫朝廷气焰、赢得百姓称戴之类……正有点昏昏欲睡,忽听得彭莹玉道——

“今日两坛八堂弟兄齐至,也算是难得。这一年里,圣姑的下落,都找得如何了呢?”说这话时,他的目光水鸟掠波般从天晴脸上扫过。

天晴心想,乖乖老和尚居然还不死心,要霸王硬上弓啊。

堂中不如所料地寂静一片。过了半晌,净德堂堂主仓迅出列,为难道:“大护法,有句话,属下不知当讲不当讲。”

彭莹玉早有预料,声音沉了沉:“讲。”

仓迅神色凝重:“圣姑这么些年杳无音信,多半早已不在人世。依我等看……不如还是放弃,不找了吧!”

钟大友见彭莹玉默然不语,已料到结果,忿然道:“哼!徐度莲、陈善,同那个管伍还不一样,当年叛教,都是有了定论的!为何大护法一个下了格杀令,一个却苦苦子找了十多年,还要苦苦子求她再回来?这当中道理,属下可一直没想通!”

“真胡言乱语!徐圣姑乃是本教尊主,何来叛教之说?难道自己叛自己吗!怎可同陈善那厮一概而论?!”

说这话时,彭莹玉愠色大盛。心知钟大友的直言已触了他逆鳞,华远执赶忙补救:“圣姑虽然不告而别,但从未曾勾结鞑子,做危害本教之事,与那陈善有天渊之别。叛徒什么的,钟堂主未免过毁了。”

“华长老,这话可不对头了!不曾危害本教?哼!要不是徐度莲叛教而去,圣教当年何至于遭逢大劫,元气大伤?”钟大友嚷嚷着,人群中顿时骚动起来,似是不乏敢怒不敢言的同道。

常德堂堂主、此地东道唐觉中也是彭莹玉徒孙,立刻站出来朗声道:“当初种种,皆因陈善那叛徒泄露机密,这些事后来都已查明,铁证如山,与圣姑并无干系。圣姑是因受了陈善挑唆,一时想岔,才有了离教之举。钟堂主也是教中元老了,总要分得清是非,不该煽动兄弟们胡想乱思啊!”

“是,是,都要怪陈善!谁成想那厮如此狠毒,为报复逐其出教,竟将本教堂会通报官府,害得咱们损兵折将?若不是他将事做绝,大护法慈悲为怀,也不会下了格杀令。这确然不能说是圣姑的错。只是,圣姑失踪不是一年半载了,大护法,属下等也觉得再找下去,恐怕白白劳民伤财呐……”和事佬华远执循循善劝。

“但圣姑终归是本教尊主,总不能任其不明不白流落江湖。便是她真的不在了,万一留下了子嗣,按情按理,也该带回本教来安置的。”彭卫志道。

“彭香主,这话我可不能答应!带他回来,做甚么?我这我德堂堂主,要让给他做做么!”钟大友百忍之下,实在没法再给彭卫志面子,大声问道。

“圣姑诞子,那就是徐家血脉,天完传人了。照理,当然不能只做个堂主了,合该为白莲教主才对。”祝波插话道。

天晴闻言,心中不禁一震——莫非这是彭莹玉的意思?他要她来做教主,都已经跟心腹们商量好剧本了?!

话音甫落,哗然一片。钟大友一张紫面皮憋得发涨,嚷道:“我呸你则个!天底下哪有这种道理?!小崽子也得有这脸!”

天晴还在为彭和尚的打算心惊,顾不上对号入座,就是顾得上,也肯定不会去钻“小崽子”的圈,往自己身上套。彭莹玉火冒三丈,正要发作,却听华远执道:“大护法,容属下说句话,此事大大不妥!徐圣姑下落不明多年,生死不知,想找到她已是不易,再要找到她的子嗣,只怕更难,此其一。

“徐圣姑当年脱离圣教,便是有意与教中一刀两断,她就是真有孩儿,母子连心,又怎肯重回教中?此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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