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一个亲一个!”】
雷之国王城的大名府里,从云隐村赶来镇场子的四代目雷影大人端起茶杯,压抑着内心深处无聊到想要抠脚的冲动,一口牛饮喝干了滚烫的一壶茶水。
……滚烫的一壶茶水。
坐他对面的鹿久直接看愣了。
他成为火影大人的幕僚是战争时期的事。身为幕僚的工作除了研究村里的发展建设,几乎全是帮火影大人总结上一场仗是怎么输的,以及下一场仗要怎么赢回来。
虽然有不少机会碰的上他国的影级、甚至超影级人物,但一般这种需要“王对王”、硬碰硬的活轮不到他上场。
鹿久跟这位四代目雷影大人,也是彼此熟悉的老面孔了。他知道云隐村的雷影世世代代都是暴脾气,却不曾想对方竟然如此的豪迈。
看着面不改色的雷影嘴里飘出来的白汽,鹿久只觉自己的一整条食道都跟着烫熟了。
让人无奈的是,坐在两人之间的雷之国大名,那个比火之国大名还要胖一圈的中年油腻贵族见两方对峙,现场气氛冷硬,便客客气气地笑着问他:“奈良先生,喝不惯北方的茶吗?”
鹿久心说哪里是茶的问题,分明是你们喝法的问题。
但两国上层会面,最看重的就是和谐融洽的场面。鹿久只能为了维系住这表面和谐的场子,连连说着“没有的事”,然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感受着北方茶水堪称壮烈的浓香,面带微笑地咽下去,称赞了一句:“好茶。”
大名笑着点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场面又冷了下来。
大名有心再说些什么话,来融洽一下场面。但他左右看看在场的木叶忍者与云隐忍者各自以鹿久和雷影为排头,站成互相对峙、默不作声的两列人,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开口。
怎么开口啊,去年这个时候这两伙人还在互相厮杀呢。在场人的手上都多多少少地沾过对面队列人士同胞的血,这会儿见了面,没有红着眼互竖中指、互扔手里剑和起爆符,已经很给他这个大名面子了。
和平啊,为了这个虚无缥缈的词,大家都付出了太多。就像雷影刚刚灌下去的那口热茶,他能不知道烫吗?不过是把茶水当深仇旧恨强行咽下肚罢了。
现场一直沉默着,沉默着,但最后并没有在沉默中爆发。门外有侍从过来通报说铃美公主已经安顿好了。鹿久看了雷影一眼,知道这会儿没自己的事了,站起来客气又恭敬地跟大名告辞。
刚刚陪公主去安置点的雫他们三个已经回来了,现在就在门外站着,不知在聊些什么。鹿久走过去,发现雫正愁眉苦脸地捂着腮,不由得好奇地问她:“你这是怎么了?”
雫抬头拧着眉头,苦逼兮兮地“呜唔恩”了一声,也不知道究竟说了句什么。鹿久果断地转向鼬,小少年主动为他解释道:“小雫前辈咬到舌头了。”
鹿久:“……好好的,怎么会咬到舌头?”
“外面院子里有人在当众表演rap,”止水做了进一步补充说明,“她跟着非要学,我们没拦住。”
鹿久:“……”
水门,你家姑娘有毒吧?
鹿久正要扶额,余光看到雷影闻声走了过来,顿时有种丢人现眼的郁闷。
雷影并不关心rap不rap、咬舌不咬舌的问题。他在这三个少年人之间来回打量了一圈,把标志性的红发跟团扇纹看在眼里,扭头跟鹿久说:“你们木叶心可真大啊……”
居然敢把这种宝贝带出来——而且一带就是三个——不说,还直接送到曾经对立国的眼皮底下。这是想靠精英下一代来搞个震慑啊,还是单纯的就想要炫个富啊?
不管是哪个,都挺气人的。
鹿久闻言面上带出几分似笑非笑,语气十分谦逊:“不敢当,不敢当。只是眼看短时间内打不起来了,机会难得,再不把宝贝带出来晒一晒,怕是别人就没机会看了。”
行吧。雷影哼了哼。
他们这是震慑跟炫富一起来的。
舌头好些了的雫耸耸鼻尖,跟两位小伙伴说:“这位兄贵是谁?”
“四代目雷影大人吧,应该。”鼬说道。
雫点点头:“哦,嫩牛五方味道的雷影大人啊——欸,肚子饿了呢。”
雷影:“……”
怎么着?
精英下一代还兼职搞笑艺人吗?
贵村怎么还没玩完?
重重地哼了一声,嫩牛五方味道的四代目兄贵、不是,四代目雷影大人拂袖而去。
鹿久一直憋笑憋到雷影伟岸的身影消失在远处。他还是头一次发现,纯天然的蠢材气起人来,杀伤力十足十的强。
他笑够了,这才上去一敲雫的脑袋,小声警告她:“接下来我们在雷之国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人监视。如果没到万不得已的地步,你千万不要亮出你的飞雷神。”稍作停顿,鹿久又补充道,“最好连空间苦无也别显露出来。”
“嗯?”雫困扰地歪头,不懂鹿久干嘛要没收她装逼耍帅的机会,“为什么呀?”
“那位……咳,那位嫩牛五方大人,”鹿久难得不厚道一次,“在战场输给了你老爸,算是有点旧仇。他也曾是位靠速度威震一方的厉害人物,你要是不希望你那学得稀松二五的飞雷神被他嘲笑,就别拿出来丢人现眼。”
鹿久这么说倒不是轻视雫,她那一手飞雷神并没有学完整。没有专业的老师指点着,现阶段她既摸不透这招不结印就发动的方法,也搞不出空间坐标的图案,只能继续用着她老爸的苦无。
经常是打架时三叉戟苦无扔出去,打完架还得一个一个去找回来。比起水门,她可逊色太多。
被毫不留情地点破不足,雫郁闷地鼓起腮帮子,但很有自知之明,没反驳鹿久。
她难得这么听话,鹿久看着她心情大好,主动换了个话题:“刚刚听大名大人说,这几天王城外面的溪边有庆典,晚上还会放烟花。想不想去?”
“想想想!”刚刚还鼓着腮帮子不服气的雫瞬间变成了小狗腿,“全听老师您的安排!”
鹿久哼了哼:“这个时候才知道讨好我是不是晚了点?”
“哪能啊,”雫眉开眼笑地黏着他,“您一直是我尊敬和崇拜的大大大前辈!”
鹿久似笑非笑,一个爆栗弹上她额头,这才罢休。
临走前,雫走在鹿久身边,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铃美公主住处的方向,扯了扯老师的衣袖:“我们不带上公主一起吗?”
“不能,”鹿久语气平静,也不回头,“从她踏入雷之国的那一刻起,她就不能再到处走动了。”
可她以前在火之国也不能到处走动啊。雫这么想着,有些不忍心:“可是——”
“别可是了,”鹿久按住她的脑袋截住她的话头,要她别再回头了,“不会委屈她的,晚上大名府还要设宴给她接风呢。”
顺便也安排公主跟未来的丈夫见见面。鹿久总觉得他一个大男人跟雫这个小姑娘说这种话不大好,便收住了后面的话,只说:“走吧,晚上城外一定很热闹。”
“哦……”雫又回头看了看,这才乖乖地跟了上去。
止水跟鼬就走在她后面,隐隐听到了廊檐间羽翅振动的声音。止水稍稍抬头看了眼,黑色的羽翼擦着瓦片,消失在檐角。
他笑了笑,没说话。
是啊,晚上一定很热闹。
但热闹都是别人的,她又有什么呢?
*** ***
他那火影老爹的良苦用心,其实阿斯玛已经品出来了。
毕竟他猿飞阿斯玛也不是什么恋爱白痴,把握时机的事,不用别人提醒也知道。更何况带队的鹿久前辈还总在有意无意中,给他跟红创造毫无电灯泡的空间。
只是这一路走来,护送公主出嫁的任务都基本达成了,阿斯玛还是没能跟红正正经经地说上几句话。
问题在红,但更在他。
一年前他耍帅似的说走就走,离开木叶去往火之国的王城,说好听点是追求梦想,说难听点就是犯了中二病。
虽然他只给当时已经走到牵手一步的红留了口信,但说到底他的离开没有提前告知于她,反而更像是事后通知。阿斯玛后来再给她写信,每一封都如同石沉大海。
如今过去了大半年的光阴了,与父亲的那次争吵也过去了很久,他比那时冷静多了,心里对自己的冲动也隐隐有些后悔。这会儿有机会与红相聚,他很想把真心话统统说与她听。
但事实是,这些天来他跟红难得说上的话,无非是些“肉包吃吗?”和“不吃,谢谢。”这种不痛不痒、可有可无的小对话。
他倒是时时刻刻,看到机会就热切地想贴上去,奈何红一看到他就冷脸。上一秒她能跟队伍里的其他人笑容满面地说话聊天,下一秒就能目不斜视地与阿斯玛擦肩而过。
到后来,他跟她之间这欲言又止、“a不出来”的诡异气氛,连著名恋爱白痴的雫都能看出来了。
以至于大家一起来到溪边庆典上,人还没分散开,阿斯玛就被雫用肘子捅了捅肚子:“喂,喂,阿斯玛前辈!”她冲他勾了勾手指。
阿斯玛无奈,不得不弯腰,凑过耳朵:“你想说什么?”
“我说你啊,”雫难得一本正经的面庞在庆典上燃起的灯火间,显得有些肃穆过头,“你是不是想追求红前辈啊?”
阿斯玛:“……”
不,其实一年前他就已经追到了。现在他想做的,是把她再追回来。
阿斯玛无奈道:“你有什么高见?”
雫奇怪地看着他:“你真的想要听听我的建议?”
阿斯玛:“……不!我求您千万别开口!”
“哼!”赏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雫气鼓鼓地跑到溪边看人放船灯去了。
雷之国的王城海拔的确不低,但是这里毕竟是贵族聚集地,整个小城建在四季温差不大的山谷间,地势相对平缓,林木茂密,还有从高山上汇集后绕着城郭流淌向远方的溪流。
庆典就是顺着这条小溪举办的。天才刚刚擦黑的时候,溪边便摆起了长长的摊位,每个摊位都挂着一盏写着或者写着“雷”,或者写着“云”的灯笼。隔着老远,雫就闻到了小吃摊位上弥漫开来的各种香味。
等天色完全黑下来,庆典便热热闹闹的开始了。
听说这个庆典是王城附近,每年夏天都会举办的小传统。他们一行人赶了个巧,正好在最热闹的那天来到了这里。雫他们为了能顺顺利利地参加到当地庆典中,都摘下了木叶的护额,一脸好奇地随着人群流动。
当地群众比想象中还要热情好客,见他们是外乡人,也不怎么排外,爽快地带着他们一起玩。
等月上林梢,开始有私人放的小型烟花升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