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也会想知道自己是什么味道的呢。】
“啊嚏——”
原本有些出神的雫闻声回头,站在身边的鼬揉揉鼻子,嗓音略微沙哑地说了声:“抱歉。”
“感冒啦?”说着,雫十分理解地递过一包还用开的纸巾,“这也怪我,明知道北边晚上会大降温,还嗨到那么晚。”
“没有的事。”鼬接过纸巾,没忘了道谢,还帮她转移责任,”也是我自己觉得好玩嘛。“
从昨天晚上到今天凌晨,他们几乎吃遍了一整条小吃摊,一直嗨到烟火的硝烟味消散,庆典的人都快走光了,这才回到王城的旅店里休息。
不只是鼬出现了不良反馈,就连止水都因为在熬夜的同时保持着高度兴奋的精神状态,早上起床后显得有些精神不济。倒是雫,这个玩得最嗨的家伙居然依然跟往常一样生龙活虎。
雫想了想,说道:“等止水他们出来了,我再带你去找个医生看看吧。”
“不用看也没事的,小病而已。”鼬说道。
“你给我对自己好一点!”雫对他这态度十分不满,“要是佐助感冒了还这么说,你会怎么做?”
鼬:“唔……”他肯定二话不说,拖着弟弟就往医院跑。
雫见他不再吭声,一副默认答应的样子,便上去帮他扯了扯外套领口处的拉链:“还好美琴姨有先见之明,给你准备了长袖的衣服。”
“嗯嗯,大人的智慧嘛……”鼬乖乖地仰脖子,让她整理衣服。
雫拉着他换了个位置,离开风口,站到太阳底下。她对着会客厅的窗口,使劲踮了踮脚,隐约看到会客厅里正向铃美公主鞠躬的鹿久和止水。她说:“估计快出来了。”
鼬也跟着踮脚去看:“这次大概真的要跟公主说再见了。”
“嗯……”一说到这个,原本精神振奋的雫也恹恹起来。
她看到窗户里公主站起来,没多时会客厅的门开了,鹿久身后跟着止水和红走了出来。
阿斯玛稍慢一步,停在门口:“我还会再留一段时间。”
他虽然也是木叶出身,但现在代表的是火之国的大名府。他们作为大名府派来的护卫,要一直在这儿待到公主成功出嫁。不过木叶忍者的任务只是护送公主,既然到了目的地,接下来这个任务就要转给云隐忍者。他们得回去了。
“知道了,”鹿久拍拍阿斯玛的肩,“那么,接下来这段时间里公主就拜托你了。”
“应该的。”阿斯玛说着,看了红一眼。红没作声,但点了点头。
也不知道昨天晚上后来又发生过什么,等早上雫他们再见到红的时候,她眼中带着血丝,似乎是哭过。阿斯玛再走过来跟她说话,她既不会无视他,也不会敷衍他,反而愿意跟他对视了。
除了还在一个劲地问“他们成没成啊”的雫,他们有没有重归于好,其他人都心知肚明。
雫满脸八卦地盯着他们看,冷不防被鼬戳了戳胳膊:“怎么了?”
“你看。”鼬指了指。
雫顺着他的指尖看过去,只见铃美公主依然在会客厅里,但走到了窗前,见她看过来还笑了笑,似乎是有话想要跟她说。
雫想都不想,立刻屁颠屁颠地跑到偶像跟前,踮着脚尖扒住窗台,感觉自己有好些话想说,但话到嘴边,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殿下……”
“您还要走水路返程吗?”相较外面,会客厅地势稍高,公主站在窗口跟雫说话需要低头,“不太着急的话,还是走陆路的好。”
“正有此意呢。”雫说道,反正打死她也不会再去坐那么些天的船了。
她拿眼珠飞快一瞥公主,公主脸色不是很好看,妆容倒是很精致。雫想了又想,觉得还是应该实话告诉公主:“我听说您有些遗憾没能请到当年护送您母亲出嫁的那位木叶忍者……”
“最初知道那位忍者先生已经去世时是有些遗憾,不过现在已经不会那么觉得了,”公主宽慰地笑道,“而且您跟您的同伴都是很厉害的忍者呢,这一路走来很平安,也不会让人无聊。”
“不,其实我是想说……”雫能听出公主带些安慰的语气,她看向公主,“其实当年那位忍者是我老爸。”
公主:“……啊。”
她突然明白为什么当初雫在火影室非要接下任务时,其他人非但不劝阻反而一脸“就知道你会这么做”的原因了。公主心中顿时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感觉。
这一路走来,虽然没有刻意去想,但她是怀着悲观的态度看待以后。等这会儿毫无预备地听到雫如此这般的坦白一说,又隐隐觉得或许善始善终还是有可能实现的吧。
“我想,如果他还在的话,就算做了火影轻易不能离开木叶,也一定很乐意送您出嫁的。”雫神情认真,“这话可能会有些大言不惭……虽然他没来,但我来了呀,您可千万不要觉得有遗憾呀。”
“……不,遗憾还是会有的,”公主在片刻的怔愣后,还是露出了笑容,“真遗憾呀,当时您送我的那一截甘蔗没能吃上呢。”
雫一时语塞,心里有些高兴,又有些难过,最后只说了一句:“下次见面,我一定会请您吃的……”
“我相信您。”公主说着,俯身向雫伸出手,和服宽袖带起淡淡的熏香,在她因为惊讶而睁大的眼睛注视下把她揽到胸口,轻轻在她耳边说,“这一路能认识您,能认识您的同伴真是太荣幸了。临别了,也不知有什么可以送您的,那就请您带着我的祝福走吧……”
“我祝您跟您的同伴心想事成,一生平安。”
一生平安。
对身为忍者的他们来说,“一生平安”,就是最高最诚挚的祝福了。
雫反抱了抱公主,只觉对方骨架轻薄,像是靠厚重的和服才撑起了整个身子。
和平,真的需要靠这样一个轻得仿佛骨头里灌了气的女孩子来维系吗?
雫同样轻轻地说:“这话也给您。祝您一生平安……”
“心想事成”大概是办不到了,她便换了个词,“……万事如意。”
*** ***
没有不是忍者的人拖后腿,不需要非得走大道,也不需要长时间休息,他们返程时的速度快了很多,没多久就把王城远远抛在了身后。
他们也没刻意寻找有人烟的地方,常常是到了晚上随便找个地方,抱成团睡一宿,第二天早上打了个哈欠,爬起来再走。
一直到越过雷与霜两国分界线,他们的赶路速度才减下来。
黄昏已到,眼看天就要黑透了,他们来到了属于霜之国的小城镇。鹿久在大家都停下来之后,看了雫一眼。
几天过去了,她依然在因为告别铃美公主的事闷闷不乐。但正如她自己常常说的话,她可是个合格的忍者,时时刻刻不会松懈。鹿久目光刚看过,她便开口回答:“从王城开始就在监视我们的人,没有跟着我们出国界线。”
霜之国虽小,但毕竟是异国的领辖,那群监视他们的人应该不会再跟着了。鹿久点点头:“那我们今天晚上就在这里凑合一下吧。”
相比起前几天在树林里风餐露宿,这种满是烟火气息的地方怎么看都算不上“凑合”。不过他们一群人根本不会反驳鹿久的决定就是了。
旅店是鹿久选的。他的挑选标准是房间干净,外面店面看着也不张扬,而且还有免费的早晚饭供应。
旅店房间很多,但他们还是要了一个可以一次性睡下很多人的大房间。里面铺着陈旧但还算结实的榻榻米,光着脚走上去微微松软,让人犯困。
随便在旅店餐厅填了填肚子,鹿久摸了个牙签剔着牙,走到廊下,瞥了已经坐了一会儿的止水一眼,径自坐下的同时,语气悠悠道:“行了,拿出来吧。”
“……”
止水本想装糊涂,但一歪头就对上这位前辈懒洋洋的死鱼眼,顿时明白再藏也没用了,便乖乖把折扇拿出来:“您知道的啊。”
折扇入了手,鹿久打量一眼。他对这种姑娘用的东西没什么研究,但也能看出来它的款式老旧,估计用了很久,扇骨边缘都磨光滑了。但整个扇面非常干净,淡蓝的花纹还像昨天新绘上去的一样,显然曾是主人的心爱之物。
只可惜,生不逢时。
无论是折扇,还是折扇的主人。
鹿久暗自叹气,把折扇还了回去,还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多大了?”
止水显然没跟上他的思路,卡了一拍,这才回答:“……比雫大一岁,等到十月份就整十五岁了。”
“哦,这个年纪好啊,”鹿久说着,爆了个陈年旧料,“小红毛她老爹就是这个岁数左右泡上她老妈的。”
止水:“欸,真了不起。”
“而我就不一样了,”鹿久继续往下爆猛料,“我是被我老婆泡上的。”
止水:“……哦,那更了不起。”
鹿久语气不明地笑了几声,末了又说:“你也很了不起呐。”
“……”止水也跟着笑了,“哪里哪里。”
或许接下来的气氛就该沉静下来了,偏偏这个时候走廊上又响起了脚步声。
走过来的雫还没站稳就急匆匆地说:“我们出去一下。”
鹿久看看她,又看看跟过来的鼬,问道:“干嘛去?”
“去找个医生。”雫简短地说。虽然还在王城的时候就找医生拿了药,但这一路风餐露宿的,鼬的感冒一直没好彻底。雫觉得这是自己的责任,非常积极主动。
鹿久瞥了鼬一眼,嘱咐道:“快去快回。”
止水妥善收好折扇站起来:“那我也跟着去吧。”
在向旅店的看板娘询问了医生的所在地,他们很快便走上了夜色笼罩的街道。
这里比较靠近边境,有很多不同国家的过路人,戴着护额的忍者有不少,不戴护额但奇装异服的浪人也挺多。这就让他们三个少年人走在一起,也不怎么惹眼。
镇上医生的态度不是很好,但看病很快,简单掰着鼬的下巴看了看,要他“啊”一声听听动静,接着就开出一张长长的药方。雫拿过药方,看看价格,很是蠢蠢欲动地想捅他一刀。
等花了巨款,提了药出来,雫又是警告又是祝福地说了一句:“你可要赶紧好起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