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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三(2 / 2)

旧事如刀,康里布达却显得木然,像是身披铁甲,早已不会为这些事情所伤,他十分平静地回忆道:“父亲亲自照看她,也图娜从小到大,都是父亲亲自教导。别的孩子要两个月才能见父亲一面,也图娜每天陪伴父亲用饭,还可以随意出入父亲的书房,那里对我们而言是禁地。父亲所有的故交好友,几乎都见过也图娜,父亲以她为傲。”康里布达一顿。

门口小厮进来,除了奶茶,厨娘给每个人做了一盘蘑菇羊肉炒米,撒上胡葱,喷香扑鼻。

沈书咽了咽口水,提议边吃边说。待康里布达点头,沈书连忙塞了一大勺炒米在嘴里,纪逐鸢怕他噎着,给他另外倒两杯清茶放在面前。

康里布达显然也饿得不行,两人一顿狼吞虎咽,缓过饿劲,康里布达才放下勺,啜两口奶茶,他看沈书,示意要不然他再吃点接着说。

“你先说,我能都吃完,你一边说我一边吃。”大家都这么熟了,沈书不怕康里布达会觉得自己没有在好好听他说话。

再看纪逐鸢,他已经把炒米吃完,翘着腿喝茶,显得漫不经心,眼睛在看门外的院子。

“也图娜先带人北上想赶在穆玄苍前,凭坊主令牌,也许能收服漠北马场主。结果穆玄苍一路给她使绊子,也图娜是胡女,她拥有无论如何乔装,只要稍微多看她一眼便会穿帮的美貌。每到一地,骑马本已十分惹人注目,何况头领还是女人。也图娜尚未赶到漠北,益都已被攻陷,她得到消息,知道马是拿不回来了,便先回大都,凭令牌和本就归顺她的一派族老,铲除了胡坊中不听号令者。”康里布达眼中现出些许茫然,低声道,“也图娜是我的姐姐,回到中原后,我们已经分别许多年。但当她在大都找到我,来到我住的地方,面对面与我坐在一起。我不知道如何形容,她让我感到亲切,她对我一直很好,小时候常常偷拿东西来给我吃,在父亲面前撒娇为我求情,她不许旁人欺负我。在我父亲众多的儿子当中,她只对我好。我一直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我问她时,她说我们是同一种人。我们怎么会是同一种人?”

沈书听康里布达说话时,一直在思考,此时开口问他:“你知道也图娜的母亲是怎么死的?”

“从前说是难产,但这次见到母亲,听说……她好像是自杀的,那时也图娜还不足月。”康里布达看沈书,“有什么不对?”

“也图娜自己知道吗?”沈书问。

康里布达摇头:“我不知道她知不知道,只知道她恨极了蔡姬,似乎不仅仅因为蔡姬蛊惑父亲。也图娜会被派去滁州平金坊,险些遇害,便是蔡姬从中推波助澜。还有便是,我被人抓走,受了一番酷刑,拷问我……”康里布达倏然停下说话,往门口看了一眼,脸色很不好看。

显然,那时康里布达不知遭受过什么可怕的待遇,就是现在回想,对康里布达也仍同噩梦一般。沈书没有出声,飞快看了一眼纪逐鸢,从纪逐鸢的眼神里看出同一种意思:不要逼康里布达谈自己不想谈的事。

康里布达转了话头,淡道:“自从也图娜回大都,蔡姬便被软禁起来,试图与她联系的下属,都被也图娜抓了起来。”

“那你怎么救出蔡姬的?”沈书觉得奇怪。

康里布达道:“我母亲那时还没搬出去,她通知我什么时间去。”

“你当场碰上也图娜了吗?”纪逐鸢似乎察觉了什么。

康里布达:“当然没有,就是要避开她,我不想与她交手。”

“你打不过她?”沈书皱眉道。

康里布达笑了起来,如释重负地说:“我原先以为自己打不过,也图娜实在很厉害。但她追上我们时,我与她交了一次手,可以险胜。”

沈书点头道:“你顺利救出蔡姬和她的孩子,逃出之后,也图娜察觉你们跑了,便带人来追。应该你还是要到甘州去的,你离开了数月……也图娜并不知道你要去甘州,去甘州比来江南更不易猜到。但也图娜还是顺利追上你了,既然蔡姬对也图娜如此重要,她肯定当天就发现蔡姬跑了,这么长时间,应该也图娜是耽搁了几天。”沈书有所推测,碍于康里布达在,便没说。

而康里布达并未察觉沈书隐去了什么,他早已习惯每次说到一半沈书便能推知大部分事实。康里布达喝一口奶茶,详细讲了也图娜是怎么在甘州附近追上他,以及蔡姬惨烈自尽一事。

“她死了,许多事情就成了谜。”康里布达眉头紧拧起来,“到底囚禁和拷问我,是不是父亲的意思,我总觉得哪里不对。我会带走蔡姬,也是想从她那里得知,父亲为何忽然改变心意,他从前对也图娜不是这样,这里头一定有秘密。”

“蔡姬想让她的孩子活,也图娜算言而有信,否则杀死这三个小孩斩草除根,是她动动手指的事,她却肯放你们走。”沈书说,“你还是很在乎也图娜。”

“没有她我早已不知死了多少回。蔡姬死后,也图娜一句话也不与我说,也没有替蔡姬收尸。我让马驮着她,将她送与流沙,族中传说,被流沙带走的人,魂灵将会重归天地。”康里布达停顿下来。

“你还能再回到胡坊吗?”沈书问。

康里布达苦笑道:“除非也图娜亲自来找我,否则我是不敢,现在我一看到她的脸就发憷。”

沈书道:“你只是不想她杀死自己的亲弟弟和亲妹妹。”

康里布达看了沈书一眼,嘴唇微微颤抖,没有否认。

“也是我的弟弟和妹妹。”日光照在康里布达一半脸上,金光幻出的粉末令他看上去像宗教神话里不谙世事的自然之子。

离晚上还早,厨房就已忙成一片,沈书坐在小杌子上,看厨娘指挥十五六岁的小厮们各自忙活。

有的在剖鱼,有的在洗肉,还有把刚沾过水的手插进同伴后脖颈衣领里。顿时引起一声大叫,几个小厮把柳奉亨挤在角落里,陆约带头,一个接一个往柳奉亨身上压。

柳奉亨大声尖叫。

飞白与阿黄在院子里溜溜地跑来跑去,以看傻子的目光看这些乱成一团的少年人。

纪逐鸢过来在沈书旁边坐下,他的腿太长,屈起时像一头委屈的大狗。

“康里布达有话没有说透,他被抓的那一次,究竟为何被抓走。”纪逐鸢沉声道。

沈书微微眯起眼,阳光洒在他的脸上,暖烘烘的很舒服。飞白拱到沈书脚下事,他就手摸白狗的头,低声道:“如果需要帮忙,他早晚会说。也许他自己也很清楚,出卖他的人只会有一个。”

纪逐鸢点头。

“血缘可以把人绑得更近,但若不如期待,也会伤人更深。”纪逐鸢伸出右手,摊开五指。

沈书把手放在他的手中,两人手指一根根扣在一起,纪逐鸢的掌心很烫。那一瞬间沈书换了个姿势,把袍襟牵开,搭住腰与膝盖。

纪逐鸢含笑看他。

沈书脸更红了,纪逐鸢却道:“幸好你不是我亲弟弟。”他话中有话,沈书知道他意思,两人这样已经逾越礼法,如果是亲兄弟,那沈书一定不肯。喜欢不纯臣请大家收藏:(zeyuxuan.cc)不纯臣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到泽雨轩(www.zeyuxuan.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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