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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〇(2 / 2)

“你还没完了。”沈书嘀咕道。

“我心里时时刻刻都想你,终于人在怀里,怎么完?要不你教教我?”纪逐鸢拉过沈书的手,按在胸膛上。

沈书脸上发热,心里涌起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另一只手抱住纪逐鸢,靠在他的肩前低声说:“我也常想你。”

“你想我没有我想你多。”纪逐鸢说。

黑暗里他们对视了一眼,沈书不得不认,纪逐鸢把他看得太透了。他也不必争辩什么,人与人生来就有许多不同,万事万物,皆是生在长在不公之中。

纪逐鸢打破沉默,说:“杨完者死了,他兄弟伯颜同他死在一起。”

那日大军破城,达识帖睦迩迅速控制了水陆要道,迫使张昱交出粮库、钱库钥匙,将城内苗兵尽数斩杀。张士诚派史文炳做先锋杀入苗军营房,缴获战马、军械无数,杨完者不在营房,张士诚亲自带人杀向他的家中。

“家中女眷尽遭杀害,他兄弟二人自缢在梁上,屎尿拉了一裤子,我们冲进去时就知他兄弟已经没救了。”

当年杨通贯随父集结苗兵,横荡江浙,只要知道苗军来了,没有一支军队不闻风丧胆。直至去年杨通贯在胡大海、邓愈手下吃了败仗,丧兵数万,变得畏首畏尾。

沈书只觉唏嘘,长叹一声:“余公足可瞑目了。”陈友谅攻安庆,余阙死守,自刭坠湖。然则也是余阙,从头到尾就反对朝廷以苗军为官军镇压反叛,那些年里,杨通贯以战功一路青云直上,元廷缺少可用的将才,只能抓住明知扎手的荆棘做约束乱军的长鞭,一鞭子下去,反受其害。

“混战结束后,张士诚让人清理了杨完者的府邸,从他库中抄出数不清的珍宝。”纪逐鸢一顿,“恐怕比周太守聚敛的还多,我随在伤兵当中先行撤回隆平,大部队应达识帖睦迩的要求,驻扎在杭州城外。这么一来,推往前线的苗军很快会发现只有自己的队伍,同时被派出的周军并未开赴前线,就不知道届时他们是不是会直接同朱元璋的军队开战。”

“放心,打不起来。”沈书在纪逐鸢怀里动了动,将脚架在纪逐鸢的腿上,侧身抱着他的脖子说,“早前我已去信知会朱文忠,他联络了离他最近的蒋英,蒋英是杨通贯的手下,当日梅昌正是要去送信给蒋英,那封信被季孟阴差阳错截下来了。杨通贯既死,明日一早,就让暗门递信出去。要让杨通贯被达识帖睦迩和张士诚联手一击的消息尽快散布出去。”

纪逐鸢皱起眉头,不太明白。

“达识帖睦迩让周军留在城外,是怕杨通贯的手下发现中计回来报复。”

“苗军回来一定会发现元帅被杀,这是瞒不住的。”纪逐鸢还要说什么,突然反应过来了,“你是说,达识帖睦迩另有办法安抚苗军,又不放心苗兵,且苗兵本来就会知道杨通贯死于达识帖睦迩和张士诚联手偷袭,索性留下张士诚,以防备苗人为杨通贯报仇。”

沈书欣然点头,“虽是下策,但比起丢了杭州,达识帖睦迩明知是引狼入室也顾不得了。我估计在张士诚入主杭州当时,达识帖睦迩就发觉不太对劲了。”

纪逐鸢回忆道:“双方在城楼下相见时,达识帖睦迩就不见喜悦。”

“这一仗是张士诚计划中的,周军与苗军有旧怨,张士德在的时候就常被杨通贯杀得丢盔弃甲仓促而逃。张士诚后又通过钱财收买杨通贯,得了个太尉,而他一心想做个王爷,其间同杨通贯有什么事也说不定。张士诚的兵马进杭州城那一刻,达识帖睦迩当时就会发觉双方兵力差距巨大,只有这个时刻,千军万马在阵前,实力的悬殊会给达识帖睦迩危机感。恐怕他当时心里正烦得很。”沈书吁了口气,“这都是达识帖睦迩自找的,往后还有他苦头吃。”

“照你看,杨通贯不死是好事?”纪逐鸢手指拨弄沈书的鬓边的头发,湿润的感觉已经逐渐淡去,纪逐鸢以唇碰了碰沈书的耳朵,引来沈书浑身一颤,朝下缩了点。

“他不死就将在浙东分一杯羹,现在苗军群龙无首,达识帖睦迩收服不了苗人。苗兵都是很记仇的,现在苗军损失惨重,不会再任凭朝廷驱遣,朱文忠得到先机,这几万人会投向朱元璋。”

“白送他们的?”

“怎么可能。”沈书叫道,“这么大个功劳,我会让文忠转递一封陈情书。”

“要回应天了?”纪逐鸢感到震惊。

“现在不,但这是大功一件,就算把后路铺好了,什么时候回去就再看。”还要等穆华林的指示,沈书按下没提,他虽没有想过要事事听从穆华林,还是打算看看穆华林下一步会做什么。

“听你的。”纪逐鸢扯过被子。

沈书一只手伸出被子,被另一只手扣住,五指先是扣在纪逐鸢的手背上,少顷不觉松开来,极低的叫嚷声隐约传出:“不是听我的,现在就不听了?”

“听,你说了我就听。嗯,你说什么,太小声怎么听得清?”纪逐鸢嗓音低沉,间或有一两声轻喘,却连不成字句。

雨声伴着竹叶的沙沙轻响,漆黑坡道蜿蜒向隆平府蛛网般四散的水道。

周仁看完战报,拇指与食指使劲捏了捏眉心。

“老爷。”孔管家听命进来。

“什么时辰了?”

“还有一个时辰天就该亮了。”

“天亮你便去召沈书过来。”周仁道,他疲惫地闭着眼,脸上每一块肌肉都隐有下沉之势。

一早有人来叫沈书,纪逐鸢不满地让那人回去。

沈书却听出是太守府的管家,安抚纪逐鸢两句,把人按回到榻上,又侧身低下头去亲纪逐鸢的鼻子眼睛嘴巴,握住纪逐鸢伸出来的手,复把他的手塞进被子里,这才穿了鞋袜出去。

冷风往脸上一扑,沈书打了个哆嗦,搓着手臂回房披一件衣服,步出到廊下同孔管家说话。沈书略显得踌躇,皱眉问孔管家:“可知道什么事?”

孔管家前前后后得了沈书不少好处,情知有些事说了也无妨,便痛快卖给沈书这个人情。

沈书听后心里有数,做个手势,朝孔管家道:“容我吃个早饭,管家一起用罢。”

一顿早饭下来,孔管家少不得要被沈书套不少话,于是出门上轿时,沈书就已什么都知道了,闭起眼来静思如何应对。喜欢不纯臣请大家收藏:(zeyuxuan.cc)不纯臣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到泽雨轩(www.zeyuxuan.cc)

看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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