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也知道吧,不仅是您有意见,大臣们也有意见,整个宁国都有意见,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呢,虽然是个混迹市井的人,可也处江湖之远而忧其君,想向太后献上一计,救救宁国皇室。”
“你以为哀家会信?”
“说不说在我,信不信在太后,太后听一听也无妨。”
“满朝文武都劝不住他,你有什么办法?”
“娘娘,您可能还没受到消息,今日,修建新台的人有不少逃跑了,他们之中,不少人身上带伤,更有许多人,在修建新台过程中,死于非命,还未建起的新台下,已经有了无数冤魂。”
太后叹口气:“你说吧。”
对太后来说,死马当做活马医。
“在楚王府,有一株举世无双的花卉,太后去把它采回来,那陛下—自然会放弃修建新台,只是,这株花卉,对陛下来说,可能有点猛了。”
“别打马虎眼,不如明说。”
“当今圣上是您唯一的儿子,您一个深宫妇人,这是您最大的依靠,可是陛下对您并不尊敬,要不是面子上过不去,他连请安都懒得过来,我说的没错吧?”
“你是要挑拨离间?”
“不是,娘娘你看,”绵邈走向太后方才侍弄的那几盆花面前:“这花盆是上等的,这花种也是上等的,不过这泥土出了问题,为了救花,您在泥土里加了各种肥料,奈何泥土吸收不了,花还是一天天的病下去,如果这泥土要再不换,那这花就无力回天了,到时候,只怕这花盆就得易主了。”
绵邈看了一下太后的神色继续说:“这样话,您穷极一生所追求的一切,就都成了历史,被您所打败的那些人,谁说他们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胜者?”
绵邈右手贯入灵力,抚摸了一下那些花,它们立刻死灰复燃,开的正艳,哪里还有半点病了的样子。
太后看到,也惊讶的瞪大眼睛。
这又是什么障眼法!
“娘娘,您真的,不打算换泥土吗?”
绵邈也是做足了功课才来的,只要在宫中老宫女那里花点钱财就可以知道的事,他早就知道了。
“当年,在后宫中,您的容貌不是最出众的,家世不是最显赫的,就连身边伺候您的侍女都瞒着您给别的嫔妃当卧底,可您还是坐在了天下女子最向往的位子上,若您是男子,一定能助先帝成就万古功业,您的女儿身束缚了您,您没有得到下属的忠心,没有得到丈夫的宠爱,没有得到儿子的孝敬,现在,连唯一得到的权势,都快要失去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娘娘,古往今来,一味满足私欲的帝王没有一个好下场,眼下,陛下荒淫无道,宁国各个地方的势力蠢蠢欲动,您是要等他们自下而上的来推翻您,还是您自上而下的去推翻他们呢?您是想做一个载入史册,大义凛然的太后,还是做一个教子无方,懦弱无能的母亲呢?”
太后后退了两步,扶住一旁的柱子:“你,你是……要我杀了我自己的孩子?”
“在下没有这么说,在下只是为娘娘出个主意,花草救与不救,全在于娘娘,泥土换与不换,也在于娘娘,可这花盆属于谁,在于宁国百姓。”
“你到底是什么人?”
“如果娘娘一定要知道我是谁,就当我是一个出现在娘娘梦中的指路人吧,若娘娘愿意,还请移步,前往楚王府,在下在那里恭候娘娘。”
“你是楚王的人?”
“不,我是宁国的百姓,娘娘,若损百姓以奉其身,犹如股以啖腹,饱而身毙。”绵邈说完就消失了,留下太后看着那几盆春意盎然的花。
不久之后,太后从房中出来,威严的说:“来人,摆驾楚王府!”
乐正这一边。
乐正见到了楚王,楚王生的面如中秋之月,都已经而立之年,看着还是一副少年的样子,和乐正想象中的一样。
楚王一直府上有几个幕僚,可大多都是为了充面子,看别的王爷有,他也跟着养了几个。
但其实他们一点用都没有,就是平日里陪楚王下下棋、喝喝茶、听听曲、聊聊天。
“先生就是说要为本王排忧解难的乐师?”
“见过王爷。”
“先生觉得本王有何忧难要解?”
“王爷,在下不过是一介乐师,近日里谱得几首曲子,想要献于王爷,不是王爷可愿意听草民弹奏?”
“本王今日无事,听一听也无妨啊,先生请。”
乐正将琴放好,坐下,开始了演奏,楚王也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
在音乐刚刚开始的时候,楚王面带微笑,用心倾听,可是,随着乐正弹奏的曲调越来越悲凉,楚王神色也越来越严肃。
枯藤老树昏鸦也难以说尽乐曲中的寂寞,
日薄西山道不出其中的哀婉。
仿佛天上的孤月照在一座被摧毁的孤城;
仿佛从军的老者回家看到家中已无人。
“先生,这是什么乐曲?”
“是《清商》,不瞒王爷说,是亡国之音。”
“你大胆!竟敢……”楚王一跃而起,将茶杯摔在地上。
“王爷不必动怒,您不喜欢,我换一首就是了。”
乐正重新开始演奏,这一次是非常优美的曲调,楚王之色少解,坐回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