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可知,这位郡守,还有个别称。”那樱女忽然将掩面的团扇拉下,露出一双眼睛来,“叫做‘黄泉贵子’。”
“好难听!”萧无常毫不掩饰地嫌弃道,“这叫什么称呼!”
“そういえば……(这事说起来……)”
“给我讲中原话。”
“对不起。”那樱女连忙躬身道歉,“若您听过源公子名号,该知道他乃是南国公主与源氏男所生。虽说身份地位尊贵,但在扶桑人看来,他只有一半源氏血统,与那些纯正血统的孩子不一样。而在南国人看来,他不是中原姓氏,又全然像个东瀛人,所以……”
那些人,便说他仿佛是苇中原与黄泉国所出之子,私下里叫他黄泉贵子,乃是贬称。
“敢问一句,”萧无常忽然冷冷道,“南国与东瀛,在你们看来,谁是苇中原,谁又是黄泉国?”
“不过是……一个称谓罢了,妾身……妾身不懂这个……”那樱女又盖住了眼睛,“妾身……妾身也只是道听途说……”
岑吟看着萧无常,有些话想问问他,但萧无常却使了个眼色,摇了摇头。
“源风烛今年贵庚?”他问。
“妾身记得,他是雀旺二年所生,如今是昭才元年,大约他当是廿八岁。”
“可还有什么情报吗?”
“这……”
“你说都说了,还差这些吗。”萧无常抬起了手,枕寒星立刻上前,从书箱中取出一枚玉佩,递给樱女。
那玉佩乃是羊脂玉,水头极好。缀着蓝色金钱结。樱女甚是喜欢,欲拒还赢地收下,脸颊绯红一片。
“妾身原想的不过是公子生得好看……愿意说上几句话足矣……哪成想这样看得起我……”
“你这半天,对我换了好几个称呼了。”萧无常叹道,“快说吧,说好了我们还要赶路。”
“妾身只是听说,源公子要回东瀛去了。船早已备好,只等春日到来便会动身。但看眼下情景,只怕又要耽搁一些时日。”
“你先前说城中不太平,到底有多不太平?”
“城里失踪了许多女子。”樱鬼道,“有年轻女人,也有年长些的妇人,断断续续的,已经不见了二十几个。扶桑郡一向太平,临近年底却忽然出了这种事,郡中人心惶惶,似是已关闭了城门,正在搜查。”
“我就说,不是什么好去处。”萧无常冷哼,“罢了,多谢你告知,我等自会想法子过去。”
他调转马头,引着岑吟一同离开。樱女缓缓行礼,目送着他们远去。
三人走远后,她才松了口气,将那枚玉佩拎起来细细看着,果然是十分喜爱。
“姐姐,你同他们说这么多做什么?”林子里传来声音问,“扶桑郡他们要去便去,与你什么相干,何苦多费唇舌。”
“就是,且我以为,姐姐也不是真心指路。”另一个声音附和道,“若是真心,指点他们绕过扶桑郡便罢,何必还非从郡中过。”
樱女闻言,缓缓拿开了团扇,露出一张极美的面容来。一头秀发垂地,生得粉面玉琢,擦着点绛唇,腮边还点了两枚红痣。
“你们知道什么。”她一开口,便露出了满嘴黑齿,“扶桑郡有大劫,若无神人相助,只怕轻则尸横遍野,重则两国交战,生灵涂炭,扶桑必灭矣。”
“姐姐!你好吓人啊!”那些声音道,“好好的美人,非要把牙齿涂黑,你们扶桑妖好生奇怪!”
“你们中原妖不怪,小心我吃了你们!”
“哇,姐姐生气了!好可怕!”
樱鬼一听,转身就朝身后密林扑了过去,瞬间隐匿其中。林间传来女子欢笑声,自在而无虑。
萧无常则同岑吟在官道上行着,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岑吟见他愁眉深锁,也不敢多问,只能等着他自己来说。
正走着,萧无常忽然又回过神来,拍了拍坐下的马匹。
“慢些走,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