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的那一招
是重走旧路
慢慢显露出自己
“我喜欢阿骆,林漱,你还会帮我吗?”
林漱自己觉得不曾帮过岑荆,可岑荆说得好像他从前帮过许多,好像他现在不帮还是他的错。听听那语气,是询问没错,可也是咄咄逼人啊。帮吗?不想。像绯蜻从前说的一样,若是让骆橪嫁给岑荆过得无趣无味,不如和她们一起到老,至少自由,而且,还有他在呢。可怎么答复岑荆是个问题,帮?不帮?不帮吧,怎么说呢?
“咳——咳——”
几声咳嗽传来,后院中三人尴尬地转头看向厨房那边,只见远蝉抬着右手捂嘴假咳,那样子似乎比林漱和岑荆他们还要尴尬。她旁边没有骆橪的身影,说明林漱去找骆橪只是诈湛溪的手段,岑荆敢坦言就是趁骆橪不在。
“林姑娘,准备吃饭了,麻烦你将饭菜抬上桌,我去找小姐吃饭。”
“嗯。”只想着避开眼前尴尬,林漱应得爽快,忘了远蝉去找骆橪会引起另一重尴尬。
好在骆橪没在饭桌上提起,任由在座几个人聊生活琐事说南夷和九虞的战事,偶尔作出一些反馈,比如对林漱提起的沐子来的拖延建议。
好在骆橪没直接找林漱,而是第二天让远蝉来问他:“林姑娘,小姐让我问问你想去哪儿?”
“什么去哪儿?”林漱莫名。
“林姑娘之前不是放话说小姐过两天要离开吗?小姐让你想想要去哪儿做什么事看什么景吃什么东西,方便安排。”
“……”林漱看看远蝉,先是觉得她真多话,然后觉得骆橪对做什么事要什么东西有点固执,随后是他们去哪儿自由选择就好,何必要提前安排。
远蝉半晌没等到结果,自己接着说:“小姐说若是没想好,就现在想;若是想不出来,那就只能陪她去黔州了。”
“去黔州做什么?”
远蝉没说骆橪去黔州做什么,只是林漱听说骆橪会去黔州之后一直猜测她为何要去黔州,后来想做的事想要的东西也顺着去黔州的假设进行,为了给骆橪一个答案,他在骆橪晚上回来再问起时就说他希望他们能把从前的路走一遍,就从黔州开始。
把从前的路重走一遍,一路都是熟悉的人与物,到处都有可求助的人,所以不用带什么行李。让林漱有所纠结的是他要以什么装束去走,女装很常规,但夷方城一行骆橪并未对他男装有什么意见,想来是可以接受的;另外,他现在有慢慢表露自己身份的想法,他想借黔州一行再试探试探骆橪。所以他最后搬弄出许多理由,什么男装方便,什么他们初次见面他便是男装,什么男装能给骆橪挡一路的烂桃花,反正是胡搅蛮缠地列出许多理由来说服骆橪。不过他似乎小题大做了,对他的想法,骆橪几乎是不假思索没有任何怀疑地同意了。
把从前的路重走一遍,站在黔安城看看他们曾住过的地方是一种走,身临其境把从前的事情再经历也是一种走,林漱以为他们只是看看,但骆橪携他见过她母亲后的第二天就带他去了从前采药的山里,也就是她被蛇咬他在后面跟着、她提剑披荆斩棘他开玩笑说荆棘也有命、她一步步后退拉远距离他一点点靠近得寸进尺的山里。
从前的山里,竹影在阳光下摇来晃去,骆橪约莫是立于从前被蛇咬摔倒的地方,抬头仰望,在低头抬脚准备离开的瞬间自己绊了自己一跤摔在了地上。
林漱原来也是站在他从前隐身的地方,看骆橪摔倒,他急忙跑过去问:“阿骆,你没事吧?”
骆橪尴尬地抬头。
林漱刚想笑,却听骆橪迷茫地问了句:“你是谁?”
笑容就此僵住,林漱还没来得及想骆橪这是玩得哪一招,她先手蹭着地边退边说:“你别过来。”
“阿骆,你怎么了?”林漱边问边伸手想去扶骆橪。
“别碰我。”
若说骆橪此前茫然,林漱现在就是傻眼,错愕,懵。而且骆橪不觉得自己说错什么做错什么,撇开他之后她自己站起来一瘸一拐地沿着他们进来的方向走。他在后面怎么看怎么别扭,既是因为骆橪这翻脸不认人的冷酷而滑稽的模样,也是因为他被排斥后有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愣怔半晌,前面骆橪已经一瘸一拐地走了好远,林漱赶紧止住纷飞的思绪跟上去说:“阿骆,崴伤可小可大,你坐下来我们处理一下再走。”
“不需要,你走。”
“荒郊野岭的,我走了你怎么办?”
“你走。”
“我不走你要怎样?”
不如何。骆橪只是看林漱一眼就把目光转到他们走过的路。略有些怅惘地感慨:“果然,回头再看,这条路还真不是我一个人走过来的。”
林漱方才针尖对麦芒地和骆橪说几句是想起了他们当初的对话——他觉得骆橪在用过去演戏,没想到,骆橪在他明白她的用意之后瞬间停下来,转向了伤感,弄得他不得不从过去的记忆里提几句话安慰地问:“不是说只要是自己的足迹就能走下去吗?”
“从前把自己当作孤岛了,现在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