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2 / 2)

太后看着云曜那大大咧咧指手画脚的摸样心里就由衷的开怀,一伸手将云曜拉到了自己的身旁:“自家闲聊有什么打紧,来,说说,你是不是喜欢你微雪表妹这样的,祖母帮你比着寻一个?”

云曜立刻大呼席面的菜色不好,没有他爱吃的鲜鱼袍,三丝面。”

太后赶紧吩咐下面做来,云曜又道:“这些太复杂了先做个简单的蟹黄鲜菇包来压压馋。”

厨房赶紧做了上来,云曜咕噜噜吃了三个,太后看得直笑,“这孩子身子好,可是大福气。”

宁王妃知道自己孩子的花花肠子,也不说,陪着太后乐,果然一吃完,云曜便说撑得慌要出去溜达溜达消消食,太后令人好生侍候着,云曜出了锦华殿。

一出殿他就将跟着的人打发了,他远离殿阁回廊顺着树荫走,却见迟归倚树而立。光影斜照在他的脸颊,云曜觉得他似乎比上一次更清弱了。

“你有没有好好吃饭啊,怎么你们一个两个都瘦得跟个小鸡仔似的,我看你还是先去吃点东西吧,喝风可喝不饱。”

云曜不由想起他上回偶然碰见的桓彘皇子,那手脚都细得跟枯枝一个样了。

“劳小王爷费心了,小王爷近日可好。”

“挺挺好啊。”云曜无端想起了某桩事情,一下笑得喜不自胜。

“那日我走后,小王爷可有见到小璃。”

“见到了。”

“她……可有问起我?”迟归声音踟蹰悠长。

“问你?”云曜不解,后才“哦,”一声,我忘记跟他说你有来过,你也是,到都到了还要走,不嫌麻烦。”云曜挠挠头。

迟归见他一下笑得喜不自胜,一下挠头苦恼,就像是心尖尖上有只猫在挠似的。

“小王爷可有什么不解之事?不妨说出来让迟归帮你参详参详?”

云曜看看迟归,他忍不住开口问道:“表妹长得和表哥一样的你有没有见到过?”

迟归的目光一颤,他的眼睛在云曜的脸上定格,他紧紧的盯着云曜的眼睛,眨也不眨的问道“蓝夫人要将长得和小璃一样的表妹许给你?”

云曜瞪大眼睛:“哪,哪有这回事情,你脑子不好使了吧,哈……哈。”他哈哈几声,声随人去,转眼便越过长廊,不见踪影。

此时君宁侯府,阖府上下也是聚齐了满朝的金紫,府内丝竹奏乐,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直到深夜人才渐渐散去,蓝翷通回房,看见璃月爬在桌子上,埋头苦画,脸上都沾染了笔墨。

“一个人躲着画什么呢?”

历来只要是热闹场合,蓝璃月肯定是被关在屋里摒弃在外的,蓝翷通曲指握拳直至感觉到掌心的疼意方化成满目的好奇。

“我在画长命锁呢,我要给我侄子设计出一款传世之宝的长命锁,那将是他身份的象征,也是盛满心愿的祝福,它将席卷西宁饰品潮流成为今后唯一的婚礼祝福品牌,传承长命锁,一块永流传!”蓝璃月一手举笔眉飞色舞意气风发雄心万丈的回道。

蓝翷通顿觉全身痒痒。

“通通,云小虎帮我找来的画像上微雪公主可是很美丽的,你说她和咱们哥哥今后的小孩那得多粉雕玉琢,惊世骇俗啊!”璃月遥想,光想就恨不得立刻看到小孩出世。她掰着指头算婚期,开春还得三个月呢。

“我们家姓蓝,小孩的名字可好取了,哥哥生个四小孩,顺取“兰质蕙心”,你生四个小孩,顺取“芝兰玉树”,这姓好,名好,简直是信手拈来。哦,不行,有两个兰儿呢,再想想。”

“月,你今后再跟我说这种话,我立刻就去弘明寺给明空做徒弟去。”蓝翷通当场发作。

蓝璃月低头看画纸,哟,这银锁配银链可真好看得紧也。

她一抬头的转开话题:听说哥哥的新郎服宫里都送来了,我们一起去哥哥那里瞧瞧?”

“不去。”蓝翷通一抬高声,才子脾气见长哦。

“那我自己去了,你喝口茶,吃个包,休息一下,生气很容易老的。”璃月笑眯眯的说完走人。

闷得蓝翷通一个人在屋里团团打转不提。

夜幕四合,鸟雀静飞,惟余天边钩月如洗

璃月推开哥哥的房门,一片焰红绽入眼底,璃月定睛,原来是大红的新郎袍散落在地,丝绸似水,月光一闪,焰红拂地。

“好美!”她脱口惊叹。

“好美?”

璃月闻声抬头,方发现屋内并未点灯,哥哥坐在黑暗中似一抹剪影,他低头看着新郎袍,重复道:好美?

璃月一阵心慌她左顾而言他:“哥,你饿不饿,我去煮碗面给你吃好不好,我都饿了。”

“别走。”蓝翷霄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竟显得奇异的微弱。

他起身,弯下腰捡起新郎袍,他握着华丽的锦袍说:“宫里才送来的,也不知道合不合身,我试试,你帮我看看好不好。”他看着璃月,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璃月感觉到她哥哥已经到了一种即将崩溃粉碎的临界点了,自己只要轻轻一碰,他便会如琉璃碎地,她不敢开口也不敢移动分毫。

蓝翷霄反手披衣,华丽的锦袍在空中铺出一道烟霞,就在这一刻,毫无预兆的,蓝翷霄无声无息的倒了下去。

西宁十一年冬,君宁侯在一场来势汹汹的风寒中病倒了,这一病惊动九重城。

皇宫内已睡下的太子惊起,顾不得仪容穿着,急令御医出症,要不是太子妃拦着,太子已经随御医同去了君宁侯府,太后,武帝也急遣人前往。

安侯府,君宁侯府皆一片慌乱。这一夜的后来,璃月已经记不太清了,她只清楚的记得,哥哥倒下的那一刻,在此之前,璃月从来都没有想过,她的哥哥会倒下,她那睿智果决一剑擎天的哥哥,居然会那样无声无息的倒在她的面前。

那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那刻抱住她哥哥的心痛,璃月此生不愿再尝!

武帝召出症的莫太医询问“风寒入侵,病势如何这般迅猛?”

莫太医低头回道:“君宁侯身体强健,寒气初侵,自凭体健压了下去,然,这几日冬雨甚急,如今寒气已侵心肺,一旦发作起来,自是来势凶猛。

一旁的太后感慨道:“难怪人说,身体强健之人一旦病倒便是大病,而经常生病的人,反倒无碍。“是,体弱之人,病症发作快,治疗反倒能及时。体健之人正好反之。”

武帝点头,令他尽心医治,所需药材均可从宫中取用

莫太医退下,悄悄的抹了一头的汗,总算圆了过去,其实这君宁侯的病症,他到侯府一看君宁侯的面容,再一请脉心中便已然有数。

“郁结于心,积郁成疾。”根本和跟风寒没有什么干系,这等病因说小可小说大可大,倒比风寒更难医治,因为它没有对症之药,只能病人自己放开怀抱,好生调养,方可无碍。

然,莫太医何许人也,这宫中的深浅轻重他拿捏得清清楚楚,君宁侯此时圣眷正隆,皇上才将爱女赐之,他竟然郁结于心,这病症一旦出口,只怕牵连甚众,难以善终,就算武帝此时不追究,但在心中埋下一刺,后患无穷,而他又如何落得了好去。倒不如当个糊涂的庸医,既帮君宁侯遮掩了,让他承了自己的情,又全了皇家的颜面。自己里里外外全周全了。

其后太子询问,莫太医仍旧以此说辞回了,太子吩咐太医搬去君宁侯府,待君宁侯痊愈后方可回来,如有什么情况,及时回禀才是,莫太医自是遵命。

而蓝翷霄这一倒,两天后方醒过来。

他醒来时,璃月正趴在他床边,自他病后,璃月每夜都是扣着他手入睡,一步都不肯离开,安侯爷,蓝夫人只能由得她去。本来蓝翷通也要陪着,但是被璃月赶了回去,斥道:“家里病了一个还不够吗,还来添乱?”通通只好每天一大早过来。

而莫太医知道这病一时半会是死不了人的,最需要的就是家人陪伴开解,于是他每日里就开些调养的药送过来,其余时候自去和卫医官叙旧切磋,也不来碍眼。

璃月怔怔的看着哥哥,星光自窗棂透进来,蓝翷霄只觉疲倦非常,他拍拍璃月,让她回房去休息。

此时四周无人,侍女们都在门外侯着,不得璃月呼唤,不会擅入。

璃月趴到哥哥的耳边,轻声声的道:哥哥你是不是不想娶公主?你如果不想娶,那让小王爷去娶她好了。”

这几句话有如狂风呼啸而过,将蓝翷霄心中的积雪吹得漫天飞散,他全身的血脉回涌,那心底深处无法触碰的期盼被人猛的一下揭开,突如其来的热浪让他无所适从:“你说什么?”

璃月的眼睛明亮凝定:“我都想好了,让小王爷娶公主,就算是违背了圣意,小王爷也至多被罚,不会有性命之忧的;而且小王爷娶了公主,这就是皇家亏负了安侯府,不会降罪,相反会安抚有加,哥哥,你不用担心我,我自有脱身之计,不过以后就不能跟他做朋友了。”她低了低头,又很快抬起头来:不过也没关系,就算天下人都不好,只要哥哥好好的就行了。

蓝翷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多想将璃月紧紧拥入怀中,但他生生的将她推出一臂之外,道:“月儿平日挺聪明的,怎么哥哥病了你反倒变笨了呢?哥哥是君宁侯,西宁的大将军,只要我一日是这身份,这公主哥哥就得娶,就算今日没有微雪公主,他日也会有微阳公主,微平公主,陛下虽只有一女,可那公主的名号,只要陛下想,亦可百千数。”蓝翷霄凝视着璃月:“而且哥哥小时候答应了一个人,要帮他助他,扶持他登上至尊之位,要做他的良臣益友,要与他一起开创西宁的万世太平!月儿……”

璃月扑过去用力的抱住了哥哥,眼泪滚落下来,“哥,她只叫了一声便哽咽在喉,说什么呢:“说这个君王至上的该死时代,说这个忠臣良将誓死效忠的憋屈时代,说这个承诺高于生命的价值取向完全不同的时代,说,哥,你可知道,我和你不是一个时代,我们整整隔了一千年的鸿沟,这更像是一个捉弄,我保留了上一世个人意志不被他人或他所属整体的专断意志所支配,除了法律,没有任何人有剥夺我们意志,身份,流放乃至于处死的权利的自由思想。

我本应该站在这个时代的边缘看这来来往往,本着主角不死的穿越原则,长歌一梦。其实嫁给君王又如何,成为筹码又怎样,纵然历尽沧桑,于我而亦不过是镜花水月的庄周晓梦,终能够波过无痕。

然,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们那些我认为迷信的,是病得治的,因为你们相信竟也成为了我的忌讳,在这梦中我一次一次的痛得这样真实,却又如斯无奈。

我把你们这个时代的信念摒弃在外,可是我却无法将我自己抽身而出,因为你们倾注给我的,溶进我的骨血经脉。

十年西宁生涯,遥遥前世之思,这根入骨血筋脉的痛提醒我,我亦不是林小朵,我早已经是蓝璃月!

你们背负的亦已成为我背负的,我要护好你们,就得护好你们的信念,我要护好这个家,就得先护好这个国。。。

哥,你欠下的……承诺我们……一起来还。

你一肩挑下的家国天下,我陪你一起担,也许这样你就不会这般的苦了,不会这般熬心熬力的左右皆难……

蓝翷霄静静的感觉到温热的液体浸湿他的颈项,这滴滴温液滴入他的肺腑,将他的心暖暖的毫无缝隙的裹住,天下有雪,可这沧海明珠泪,已足以抗拒日后的严寒,慰藉一生。

蓝翷霄执着璃月的手沉沉睡去。

郁结一消病势自然渐渐稳定下来,宫中听到莫太医回禀心下稍安,不过听说此病尚需调养,要彻底大好,还得一两个月,于是每日里宫中各种珍贵的药材都源源不断的送过府来。

这日璃月刚将药膳给哥哥喂下,便听下人来禀:“宫里派人来看望君宁侯。”

璃月在心中暗骂,这哪是让人养病了,是换个地方办公罢,每日里朝中同僚,至交好友,军中下属,一拨一拨的来,想她一片苦心,不知道给那早混成人精了的莫太医多少好处,才替她哥哥挣来了这两个月的休养期,她打定主意和以往一样,十分钟之内撵人。

蓝翷霄看她磨刀霍霍的摸样,不禁好笑,反正这骄矜倨傲之名是背定了,也就由着她去折腾。

人来时,璃月正坐在哥哥的床边研究晚上给哥哥吃什么呢,蓝翷霄商量说:“吃素些罢,这腰上都长一圈肥肉了。”

璃月看了看哥哥圆润了的脸颊,再掐了掐他腰上的肥肉,心中颇有成就感,大笔一挥又添了两样滋补的肉食。

“见过君宁侯与小侯爷。”

璃月听得声音愕然回头,来人拨下簟纹斗篷,她冲她一笑,五彩双袖轻卷,:“小侯爷可否给我一点时间,让我与君宁侯说几句话就走。”她语声清透,长眉烟华。

璃月恍然回神,她一跃下地:“我去倒茶。”她边往外跑边呼气,这般绝美的风华!

如果说看画像时璃月是觉得这个女孩配得上他哥哥,那么此刻,见到真人版的微雪公主,璃月觉得,他哥哥的妻子,就应是她。

蓝翷霄不宜下地,他抬颌还礼

微雪公主,大明宫中最珍贵静美的莲花。在君宁侯的抬颌一望中,红蕊轻霞。她坐下。

“侯爷,今日我出宫只想问侯爷一句话,当日拒婚之后,为什么后来会改变主意答应娶我?侯爷请放心,今日一问,微雪只为自己,不因其他,君宁侯是西宁的擎天之柱,微雪不会让任何别有用心的人从中离间皇家和侯爷的关系,但微雪更不愿是自己令侯爷为难,请侯爷信我。”微雪公主凝视蓝翷霄,只觉心中仿佛映照着一轮江南月。

她是见过他的,在她满16岁芳辰父皇召她回宫庆祝时,他到后花园觐见父皇,他穿过花林,一朵木槿跌落在他的肩头,他停住脚步,伸手将它取下,他那一低敛眼看花时的表情,微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身旁的父皇笑道:“我家的微雪公主长大了。”便有了之后的赐婚。

她多想他是愿意娶她的,但是之前的拒婚之后的一病……

微雪公主等待着蓝翷霄的回答。

蓝翷霄看向窗外玲珑的雨花,雨意下天色郁郁略显得有些苍凉,蓝翷霄说:“因知深情不易。”

一霎时庭宇空静,一滴眼泪从公主眼中轻轻落下,良久公主慢慢的抬起头来,她的眼睛水雾蒙蒙,就像是倾倒了的湖水,她轻轻说道:我在宫中等你的彩辇 ,你若不来,我就等一辈子罢。”她离去。

蓝翷霄轻辗眉心。

屋内青铜香炉上吐出薄雾,杳杳空寂。整个君宁侯府一下子显得出奇的静,璃月说去倒茶却是一去未复返,蓝翷霄只觉得倦怠迷迷糊糊的靠了会,迷糊中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醒:“好事,天大的好事啊。”

安侯爷大笑着走进屋来,满面春风的告诉蓝翷霄:“后邑来表愿意降号向西宁称藩(即成为西宁的附属国。)”

相比安侯爷的愉悦,蓝翷霄面上的表情可谓失色,他扬声说道:“速取纸笔来。”

当日蓝翷霄抱病上书,恳请武帝坚决拒纳后邑为西宁的附属国,否则与东渊必成邻怨,自古兵者为凶器,连连动兵,非国之福。”

时逢武帝身体日益见好,愈发觉得嗣君之位乃天命所授,此时后邑上表称藩,帝心大悦,称圣德所至也。

朝臣尽贺,唯蓝翷霄上表劝谏,武帝问之,当日与北梁动兵,东渊为同盟国尚且袖手,今后邑自愿降号称藩,东渊有何理由对我西宁动刀兵?

蓝翷霄回奏:“东渊野心乃是征服天下,当日袖手,乃是静待西宁北梁两败俱伤,坐收渔翁之利,二者胜负,于东渊而言皆是去一强敌,然,西宁大败北梁,割北梁三百沃野,实与东渊形成了东西对立之格局,今再纳后邑,东渊必起刀兵,臣恳请陛下度之。”

骠骑大将军曾元琚则言:我西宁国力日强,北梁二十万尚送死晋陵,东渊观之,如何敢来,如其果然来,臣愿为先锋,挥师伐之。”

然,帝闻蓝翷霄言,若有所动。

就在蓝翷霄上折后的三天,太子亲临府邸,带来了东渊瑞王写给武帝的书信。信上写,后邑乃不义之国,东渊讨伐,实属王者之举,今后邑降号称藩,此举包藏祸心,为了两国邻好,望西宁拒予纳之。

瑞王在信中最后写道:“愿西东岁岁烟尘静,四海共酌看轻花。”看到最后这两句,信从翷霄手中滑落,他说:“瑞王在指顾之间已燃烟尘。”喜欢月挽长河请大家收藏:(zeyuxuan.cc)月挽长河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到泽雨轩(www.zeyuxuan.cc)

看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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