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府于城西富庶之间,却是个不大不小的宅院。
家宅安宁于小街一隅,当年得了镇国公之名后三年便鲜少出现,经过改朝换代之后,只怕是日渐落寞,如今亦不过是在盛安里做这些小生意,这话小宅院里却住着其三个儿子的妻室,唯二的女儿,一位嫁入丞相府中,如今皈依佛门,另一位则在先皇弥留之际,嫁于外族和亲,甚至顶了个公主之名,再未归来。
白嵩带着顾茗烟踏入屋内,几位年岁较大的妇人笑盈盈的同白嵩打交道。
“她们亦是镇国公府的亲戚吗?”
“不过是府中下人,已然住了二三十年,算是亲人。”
白嵩浅浅一笑,恍然竟有几分她娘亲白风染的模样。
顾茗烟微微晃神,却还是紧跟去了厅堂之中,厅堂里笑闹一片,一一介绍下来,顾茗烟才知镇国公的三个儿子都只有一个正牌夫人,唯有老大的发妻当年旧病沉疴已然离去,今日膝下唯有白嵩和另外两个儿子。
而几位表姐表哥都待人热情,完全同丞相府截然不同。
顾茗烟被三叔的小女儿缠的不好意思,才被白嵩草草拉开了来,无奈的看着小表妹:“勿要再打扰你表姐了,去找其他人玩。”
小丫头扮了个鬼脸,跳跳跑着去找几个哥哥姐姐玩了。
顾茗烟可从未经历过这般热情,一时愣在原地。
在她印象里的家便是如丞相府那般,纵使一家子没什么阴谋诡计,但当时也为了几个大客户而出言讥讽,暗下拉拢人心,可从未见到过这般热闹的模样。
白嵩将她带到廊下,又塞了个汤婆子到她怀里揣着。
“镇国公府比不得丞相府繁华,可几个妹妹可都好奇的很,想知晓你出生那日天生异象究竟是真是假。”
“我那日出生,自当也是不知道的。”
顾茗烟竟是尴尬的揉了揉鼻尖,小半张脸都红扑扑的:“只是不知今日,表哥你特意接我前来是所为何事?”
此言一出,反而是白嵩先愣住,良久之后才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来:“当日去丞相府中,我已然表明了爷爷和父亲的心意,不过是你方才回盛安,便直接入了那冷冰冰的丞相府,又在这盛安的流言蜚语里窜行,故而叫你过来,稍稍放松些,也好为爷爷说说姨母的事儿。”
竟是如此简单的理由吗?
若她是原主,兴许会毫无芥蒂的相信。
可在见过了盛安这诸多暗流之后,再让她轻易相信镇国公府,反而是一件难事。
静默的看着眼前飞雪,直到午膳之时众人落座,几个小家伙吵闹成一团,两位大夫人同顾茗烟寒暄几句,还包了两个大红包给她,而那三个兄弟则在一旁说着什么趣事儿,白嵩则带着其他几位兄弟姐妹坐在一旁吃点心。
顾茗烟则来到主座旁的矮凳上落座。
镇国公名为白飞羽,亦是她的外公,为人和善,双腿有伤不宜久站。
当年亦是为天楚立下汗马功劳,可如今已然是英雄迟暮,五十多岁却双目清明,任由她靠在腿边,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脸上带着几分笑意:“皈依佛门也好,远离红尘俗世,青灯古佛长伴。”
语毕,是一声极浅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