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虫行事仅凭本能,并无脑子。
而这蛊虫下意识的假死,本身不过只是那火毒的一份药引,单单是想到有人以活物做药引,又借这药引将火毒扩散至全身经脉。
无非是火毒性烈,而那人又不想如此快的要了他的命。
抬眼而视,这少年郎长得年轻,可方才把脉施针,捏骨揉皮,想来已然是二十出头的年纪,身体各类早已习惯了如今的身量。
“你叫什么名字?”
顾茗烟悠悠站起身来,帮他将放到一旁的冬衣取了过来。
“我叫景蓬。”
景蓬接了衣裳,倒是记得方才施针时,背后指尖上像是有一层薄薄的茧,想来眼前之人并非是身份显赫,细细一想,蓦地笑了:“你莫不是师父新收的徒弟,我的小师妹?”
“非也非也,我才不要拜那糟老头子为师。”
顾茗烟笑着摆摆手,身上血衣还未褪去,不过只是将那些银针都擦拭干净后放回原位,收入囊中,美目一挑:“记得老爷子说你没了踪迹,怎的如今又出现在这城郊小屋里?”
景蓬笑着揉了揉鼻尖,却是摇头。
“你既不是我的小师妹,自然是不能告诉的。”
还挺有原则。
顾茗烟心里倒是觉得这少年有趣,便不再多问。
门外脚步声急促,顾茗烟抬眼,便瞧见两个人影落在眼前,脸上都用一块黑布遮掩着,却是低眉顺眼的半跪于地,向她行礼:“大小姐,属下特来听候差遣。”
听见大小姐三个字,景蓬一愣。
顾茗烟当即身子一僵:“你们是……丞相府的?”
顾致远难道能如此神通广大,连自己这倒霉大女儿也找了武功高强的人跟着吗?
“属下乃是七皇子殿下身边侍从,魏白大人已然去叫殿下亲来,还请大小姐稍事休息。”其中一名属下低声开口,也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一件披风来,似是等待着她将身上染血的衣服给脱下。
既然是萧祈然的人,顾茗烟就大大方方的用了。
褪去这染了血的外衣,用那厚实的披风将自己团团裹住,两个侍从出门打些清水,她便看向依旧坐在床榻上的景蓬:“我乃是相府大小姐,顾茗烟。”
景蓬目光变幻,扯了衣服往身上套。
“从你身上,倒是看不出半点儿大小姐的影子。”
“我是不是大小姐,很重要吗?”顾茗烟莫名的不怎么喜欢景蓬现在看向自己的眼神——提防警惕,甚至带了那么点儿仇视。
正在景蓬沉默不语之时,一道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方才突然没了踪迹的薛逐跌跌撞撞的走了进来,衣服上多是血迹,可都并非是他自己的,眼底还有杀意未曾敛去,只一抬眼就看见了那床榻上坐着的景蓬。
“受伤了?”薛逐嘿嘿笑起来,走过去像是揉狗脑袋一样抓了两下,上来就被景蓬挥开,他被迫跳到一旁靠着,也不恼:“你这不孝徒!为师不过只是回盛安来找个帮手,又没想真的跟他们合作?”
景蓬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倒是没再说话,静静的看着躺在地上的弯刀,亦没有要去捡的意思。
而这边,薛逐的一双冷眼已然落在地上那一滩血上,神色警惕的看向了那边端坐着的顾茗烟:“这是怎么一回事?”
顾茗烟只好将方才的事儿一一告知,复而才缓缓站起身来,袖口拢了桌沿一角,缩缩脖子,将整个人都挪进那披风之中。
“他们是为那布防图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