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背隐约泛疼，顾茗烟才放下手中的笔杆。
这身子甚至比她预想中的还要孱弱几分，内无营养菜肴温养吸收，外有伤口遍布，加之之前坠落崖下的鞭伤还淤积了不少血气，这戒尺不过几十下，竟是弄得她左立都有疼痛。
本以为今日来去当是习惯这疼痛。
可如今看来，反而是她闹不清自己身子如何。
旁侧镜中的面颊消瘦，眼眶凹陷，纵然有副尚且不错的皮囊，如今也尽是病气。
多待下去反而让人担心，顾茗烟便笑着起身，风风火火的去找余皓请了假，还笑道：“今日加入医馆做学生，惹得爹爹勃然大怒，我也该是时候回去认个错，不然只怕到时候又要跪上几日的祠堂。”
“去吧，只是这医馆还未开学堂，名不正言不顺，丞相大人担心你的名声和前程也是情理之中，可莫要同身生父亲计较祠堂家法。”
余皓自然是站在父亲的角度教导。
只怕是余皓从未想到会有身生父亲会毒打女儿。
顾茗烟心中忍不住为自己鸣了不平，亦知晓余皓是一片好心，故而面上乖巧的答应下来：“先生说的在理，那明日见！”
说罢，那道倩影便溜了出去。
余皓起身去了库房，翻看那才干的账本，无奈一笑：“这字写的虽不好，但这账却是做的认真。”
……
丞相府。
顾致远被皇上叫去御书房，府中小柳氏因病不出。
顾茗烟归家之时，唯有柳氏一袭艳紫长裙独坐主位之上，丫鬟小厮尽数都被屏退了去，唯有顾茗烟一身清雅的立于柳氏面前，恭恭敬敬的叫了声大娘。
柳氏美眸一挑，却是拍桌怒视。
“你可知那医馆都是些不入流的玩意儿，来日你可是要嫁入七皇子府邸的皇子妃，怎的能自降身份去那儿？”
身子一僵，顾茗烟才不知柳氏眼中的问题出在这里。
一想到当日顾致远责罚，柳氏冷眼旁观、犹豫不决的模样，当即抬了抬下巴。
“大娘此时教导，未免太没诚意了。”
“你这丫头，莫不是还要责怪大娘当日未能拦下你父亲吗？”柳氏口中责怪，可这面上却还是有些心虚。
如今顾茗烟醒来不仅没掀起什么风浪，还让萧祈然亲自上门表露心意。
算来当是同萧祈然两情相悦，亦并未真的有其他心思。
的确是误会她。
顾茗烟抿唇红了眼眶，可若是细细瞧见，那双染了水光潋滟的眸子里神采全无，却是连半点儿委屈都没有，唯有一片沉甸甸的黑。
看在柳氏眼里，却是一副委屈极了的模样。
这般将自己心情表露在外，今日又听闻在书院之中训斥了顾子曦一顿，柳氏心里只当她被父亲训斥，已然耐不住性子。
果然还只是个丫头，加以调教，必定能是个不错的棋子。
一想到七皇子萧祈然如此专情于她，柳氏便暗暗压了心底那点儿怒火，揉捏眉心收敛情绪。
“罢了，此事的确是你爹爹和大娘误会了你。只是你如今去了那不中用的医馆，来日如何能栓得住七皇子殿下的心？你出生于丞相府，却做那不入流的医馆，难道就不在乎他人看你的眼光吗？”
字句质问，柳氏声音却是一降再降，倒像是苦口婆心的劝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