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清冷,唯有药材满壁,长桌一排。
顾茗烟闻着这满医馆的药味,梦里却回想起自己幼时独自于此寻觅解毒之法的模样,梦中的孩童够不到架上药材,亦捧不住沉甸甸的书,唯有白炽灯将一张桌子都照的雪白,黑暗里有她的亲族时不时瞧她,有时从她身侧经过,取了书便匆匆离开。
而那孩童来回于书架桌案,却抽条成如今这腔子的模样。
药材用尽,长桌空荡,白炽灯被烛火所代替。
依旧孤身一人。
她从梦中慢慢醒来,那孤寂之感还粘腻在脑海里未曾散去,只抬起那一双寒霜般的眼看眼前之人,回过神来,才发现眼前之人正是萧祈然。
温热粗粝的指尖抚上她的眼角,萧祈然才不管白嵩便在身后看着。
“做噩梦了?”
“没有。”顾茗烟摇摇头,想来那些算不得什么噩梦,只撑着桌案站起身来,抬手揉了揉眼角,轻笑道:“事情解决的如何?”
“方才我同白嵩去了一趟瑞阁,并无发现。只是给季淮下毒之人没留下任何线索,巡城将士也派人来维护书院安全,事情算是终了。”
萧祈然言简意赅的说了些比较重要的事儿。
顾茗烟屈指扣了扣耳后,半靠在桌案之上,过了良久才轻声道:“我要回去吃饭了,饿死。”
眼见着天色渐渐昏暗下来,她可还记得要回去将心法誊抄完后,交给顾旭才好。
背后的霜华了然的跟上:“大小姐,我送您回去?”
“正好霜华姐姐陪我吃饭。”顾茗烟眼睛一亮,赶紧凑上去挽住了霜华的肩膀,临走时还对白嵩也挥挥手:“表哥明天见!”
说罢便风风火火的拉着霜华往外跑,撞上门口来道谢的季淮他们,便停下说话。
白嵩却是皱眉不已的看着萧祈然:“我还是不赞成,她到底和白韶季淮并无不同,是个孩子。”
“若此事如你和许先生所说,皆因我父皇而起,她如何都该入宫一趟。”
萧祈然神色冷然,虽知晓父皇的一片好心,但太过好心反而会办坏事。
“伴君如伴虎,如今皇上本就对丞相诸多不满,若是她去……”
“你的确才华出众,却太过顾念私情。”
轻轻一瞥,萧祈然周身气压骤降,叫白嵩面色发白一言不发。
镇国公府已然退出朝堂许久,更不知晓如今的父皇只比当初刚登基的皇帝要棘手更多,思虑也更多,若不在事情发生之前将话说开,反而招致更多祸事。
白嵩还想辩驳一二,萧祈然却不再给他说话的机会。
“有舍有留,你若想保全镇国公府,便要同丞相府拉开距离,更不要管我同她的婚事。”
说罢,背后的魏白已然推动轮椅离开,要继续去处理后面之事。
白嵩握紧拳头,白风染是祖父最喜爱的女儿,而顾茗烟作为她的女儿,亦是祖父心尖尖上的外孙女,他如何能坐视不理?
还是说,真的让她入宫一趟才好?
……
南临书院门前的望雪居,正是开张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