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娘亲,十数年相伴。
是破漏屋檐下护她入睡的娘亲,亦是关上门教训惩戒的恩师。
外祖父和叔叔们铁骨铮铮,远远见小妹妹离盛安行远路难再归,也是红了眼眶,落下几滴眼泪来。
顾茗烟却遥遥见那马车消失在街市人潮,捏紧了指尖一言不发。
娘亲血里淌着风,心里惦着万千风光,却也将她放在心尖尖上。
心里通透,知晓她若留在这盛安,必成她这个做女儿的软肋。
娘亲眼里,盛的是这盛安繁华景,记得是自由长大的街市小巷,又如何会讨厌?
身后白韶小心翼翼的上前几步,拉了她那艳红衣角轻声道:“祖父叫姐姐留下吃饭,说之前之事……”
“为亲族打算,并非是什么需要言明致歉的事儿。”
顾茗烟回过头来揉了揉他的脑袋,晨光金沙落在她的长睫面颊上,似是林间的一缕光,眨眼间便要消失无踪。
白韶眼睛微微眯起,头顶上的指尖却是实实在在,叫他愈发不放手:“姐姐不愿回家一聚吗?”
话音落下,白嵩也顺势望了过来。
之前疑心她并非是白风染的女儿,镇国公府上下心中有愧。
“不回了。”
顾茗烟蓦地扬了扬嘴角,指尖从白韶发间滑落,红袖似云随风而去,春风拂起那青丝掩了她侧脸神色,却听那声音染笑意:“小石头你的热闹,却不是我的。”
白韶下意识的抬了手,可那团团红云却已然翻身上了马,轻轻拉了马缰绳,远远看了萧祈然一眼:“多谢殿下今日亲送我娘亲。”
“你这一身红衣惹眼,要去往何处?”
萧祈然不自觉的追随那道红影。
红裙轻纱衬的她肌肤胜雪,眉眼更添风情,垂落于马背旁侧的红裙摆随风而动,搅得萧祈然心神不宁——她一身红衣煞是好看。
“自是该惹眼,将我那妹妹的美人之称给比下去才好。”顾茗烟大笑着夹紧了马背,对马车里的萧祈然伸了手来:“殿下可愿与我同行?”
她还未能于他同乘一马,更未见他边关时策马上阵的模样。
日后纵然可见,只怕他也早已做了他人丈夫。
就,再叫她放肆一回罢。
青丝迷人眼,红衣扰人心。
萧祈然瞳仁里倒映着马背上风姿绰约的女子,缓缓伸了手出去:“你要盛安记得你这美人,便陪你。”
琥珀本想上前帮忙,却见萧祈然目光一凛,掌心一拍这马车,当即运功而起。
指尖相扣,顾茗烟亦弯了身子用些力道,叫他借了力道稳稳落在背后。
“殿下,不可运功!”琥珀大喊出声,镇国公府众人也都炸了锅,若是得罪了殿下该如何是好?
“无妨,他若再伤,我便再为他治上这一回便是!”
马蹄嘶鸣,萧祈然半靠在她的肩上,骨节分明的手夺了她手中缰绳,得见她那笑意侵染的眼里水光潋滟,不过轻轻拢了她那盈盈一握的细腰。
可双腿难以用力。
却听得那银铃似的声音落于心尖:“靠着我……”
声音轻轻不叫他人听见,萧祈然亦未注意到勾起的嘴角,紧紧的靠着女子瘦弱的肩背,策马而去。
红黑交织一处,琥珀站在马车边看的微微出神……
“许久未见,殿下这般恣意的模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