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祈然不过只是猜测。
可他同样知晓自己在父皇心中的地位有所不同,而父皇向来赏识有才之人,顾茗烟既已证明了自己的本事,父皇便也不会再动杀心。
可她相府大小姐的身份,终归令皇帝忌惮。
被轻点的胸口此时却陡然溢出丝丝的寒意,他在众目睽睽之下用力将她拉到身边,看着她近乎跌在自己的身上。
“你这是拆了自己的傲骨。”
她本不该会将自己的性命交付给任何人。
萧祈然尚且还记得她签不婚书时,对自由的向往,更记得她对诸多事情的兴致缺缺,记得她善于心计却并不喜欢的纠结模样。
更记得她背后血肉模糊一片,仍顾着自己的模样。
“就算把我骨肉拆了剁了送进肉铺,本也不值几个银钱。”
顾茗烟脸上依旧噙着浅浅的笑意,慢慢的将自己从萧祈然的手里抽离出来,揉了揉发疼的手腕子,眼底的黯然也被一并隐藏起来。
“你都猜到了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顾茗烟起身叫了小二过来,并不愿在这望雪居继续说些什么,付了银子便对白嵩和童辉道:“两位哥哥可愿陪我回府?”
萧祈然都挑明和镇国公府有关,她自也不能放任两人这么回去传话。
“等等,许某尚有不明之事。”许书清此时却站起身来,等顾茗烟回眸而视,方才说道:“何不食肉糜,究竟是何意思?”
方才想起这里并未有过那皇帝。
顾茗烟先是一愣,旋即说道:“你去那寒舍见见真正的寒门子弟,亲口问这句话便知晓了。”
许书清只觉这话莫名其妙,却也还是听了进去。
这边薛逐却是噗嗤笑出声来:“老头子我晓得这是什么意思了。”
“师父阅历多!”顾茗烟笑嘻嘻的迎上去,又找店小二拿了些好酒来奉给薛逐,还笑道:“师父且忙,等我来找你学本事呢。”
薛逐便也心下了然,没再跟上。
萧祈然自知她还要同亲长说明白,自是不去打扰,只是归路之上,门外等候已久的琥珀却忍不住道:“顾小姐除了相府嫡女的身份和医术,难做大用,皇上又怎会重视?”
“凤凰命数已然是筹码,而她的大才,便是舍得出去。”
银月如勾,夜风寒瑟,萧祈然的话也随之吹散至远方:“数月下来,你可曾见过她在乎自己生死吗?魏白。”
被提点到名字,魏白稳稳的落在他的身边,终是摇摇头:“顾小姐是不怕死的人,也是杀过人的人。”
“她如今依旧拿了命来赌,这样的人令人惊惧,可也是这样的人掌握于手中当可有大用。”
死士也好,心腹也罢。
只要白风染安全掌握于皇帝手中,她便不会为生死攸关而倒戈,亦不会惧死而不敢踏出半步。
可在盛安如此夺目的一个女子,父皇想用她做什么呢?
而顾茗烟的所作所为,却叫他愈发的难以护她周全,只看了一眼自己仍未好的腿,低声道:“时至今日,我竟还是护不住身边之人。”
“顾茗烟也好,她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