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沈慕容的床,和我的床,无论从哪个方面考虑,基本都算得上是一模一样,可能唯一能算作一点不同的,也就只有气味不同,毕竟就算换洗再勤快,自己的被子也总会沾染上自己的气息;但是,不知为何,我却总觉得他的床睡起来要更舒适一些——也许我确实是被周围若有若无的豆蔻清香给迷惑了。
平心而论,“豆蔻”这个词,之前在我心目中的印象,一个就是形容十三四小姑娘的那句“豆蔻年华”,另一个就是这种植物好像可以用来做香料——是做菜的那种香料,跟桂皮八角茴香放在一起的那种。显而易见,我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美食爱好者,不折不扣到,即使贺涵曾经在我某个生日时送了我一瓶极其昂贵的香水,而这瓶香水的中调就是豆蔻香,我也没有把这个印象加入到我心目中去——我其实挺喜欢那款香水的味道,可惜我不常喷,毕竟我不怎么出门,大多时间它都只能作为一个昂贵的礼物摆在架子上——似乎贺涵送我香水的初衷就是为了能让我多出门去转转,很显然,她失败了。
但尽管当时我并没有把豆蔻和香气——是那种清新的香气不是炖肉的香气——联系在一起,我终究还是对这个气味留下了一点印象,也因此能够迅速分辨出沈慕容身上的气味是什么香。然而,这也给我对豆蔻的固有印象标签带来了降维打击,以往提到这个词,我能想到扎着双马尾的小姑娘,能想到我爸架在瓦罐里小火焖煮的牛蹄筋,但现在,提起这个词,我心里就只会悠悠地一颤——那是沈慕容的味道。
说起来,我也不是第一次在沈慕容的床上醒来了——这句话听着像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内幕交易,似乎这件事已经普遍到不值一提,然而事实上这次不过是第二次——我记得上次似乎也是喝醉了,半夜迷迷糊糊进错了房间,毕竟我俩的房间离得确实很近,然后就不讲道理地霸占了他的床,让他不得不换了一个房间去睡——所以我也没有充足的把握说昨晚确实发生了什么,前车之鉴在这儿,上次他换了一个房间,说不定这次也能换。
但也说不定,这次就没换了。
我十分沮丧地发现,即使又重启了一遍——也就是我重新睡了会然后再醒过来——我的记忆力也没有丝毫的修补迹象。我甚至有点狗地想要通过自己身上有没有什么奇怪的痕迹来判断,但最后也只在小腿上发现了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蚊子咬了一口的包——然后我忿忿地在上面划了一个十字。我有点后悔自己昨晚为什么不化好妆再出去,起码涂个口红,这样还能给自己减少一点判断难度。
至于衣物问题……怎么说呢,这个确实比较尴尬,我清晰地记着昨晚我是非常狼狈地裹着浴袍就跑过来了,而我的浴袍又秉持了我的衣物风格,确实是一件松垮宽大的大袍子,只在腰间用一根带子勉强系一下的那种——也就是说,虽然我现在确实不着丝缕,但我也没法确定,这玩意儿是不是自己脱落下来的,或者我睡着睡着觉得硌,顺手就把它脱了……
我不知道我如今的情绪应该用什么词来形容。
换做是你,你喝醉了,你睡在了你爱豆的床上——哦还是他把你抱上去的,而且他确实也有点醉,连你吻他都没有躲开;第二天当你醒来的时候,你的爱豆已经出门赶飞机去了,而你却怎么都记不起,昨晚你俩到底有没有发生什么实质性的行为……
你告诉我,你会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这件事。
这会儿我唯一确定的事情,就是——
“打今儿起,我戒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