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忙工作,不都是腊月二十八九才回来。我单位老张的儿子,今年刚当上片警的那个,说是大年三十还得在办公室值班。快包吧,一会还得贴对联挂财神,你得扶着一下,我这个腰啊,嗨,这才多大岁数。”丈夫撇撇嘴。
“那人家也是在家门口啊,平时还住自个儿家里,跟咱家情况能一样吗?我可是就盼着过年才能看看闺女啊。”阿梅说到这里,带了几份委屈,“小女孩儿的,跑山里工作,去那么远都不能透露地址,还常年没信号,中秋都不回来,要不是单位福利都邮到家里,我姑娘是死是活我自个儿都不知道。”
“嗨呀,你这就格局太小了。”丈夫试图安抚阿梅,“我看人电影里演的,好多不能透露工作的都是为国家干活,说不定咱闺女也是研究原子弹啥的国家机密呢。乐乐从小自个儿主意就正,没咋让咱操过心,这会长大了更不用担心了。咱之前不是打电话问过单位吗,单位说过年新员工是肯定会放假的,她今年不就是刚毕业上班的新员工。再说不回来也是工作需要,那她爸我忙活了一辈子也就给闺女攒了个首付,她自己大学到现在连房子都给买了,年轻不就是奋斗的时候。”
“你咋不说你自己没本事呢?”阿梅白了丈夫一眼,“就想着从我姑娘身上捞钱,哪有你这样当爹的。”
丈夫脸色红起来:“这房子你不住啊,姑娘当时写的可是咱俩名儿啊。再说我哪儿惦记着我姑娘的钱啊,我这不也努力工作给你吃饭,给姑娘攒嫁妆吗!你别说那种话,听着让人心寒。再说了,我不想让姑娘回家过年吗?那我还费劲巴拉打皮冻酱牛肉给你们吃干什么?我今天出去跑了附近的三个大超市,还有周边十几个小店,最后坐公交去了郊区的集上才买到的呲花。我说那话不是为了让你别担心嘛,我就不想我姑娘吗?”
阿梅看着丈夫黝黑的脸上满脸低落,不顾着手上的面粉,赶紧拍了拍他:“哎呀老宋,我就是说个玩笑话。这么多年我都看着呢啊。我这不给你包了纯肉馅的饺子吗,今晚你使劲吃,管够。”
丈夫这才好受一些,但嘴上依旧没有松口:“你那是为了我吗,你明明就是等着你闺女回来吃!”
“那你打皮冻酱牛肉也就是为了给你闺女啊,扯上我干嘛。”阿梅打趣道。
丈夫哑口无言,正思考着怎么反击,门铃响了。
他转过头,对上阿梅同样焕发出神采的眼睛。
门外的人开始用力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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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