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谁饰容妆(1 / 2)

“抱歉,抱歉,这两日事情多了些,这会子才来见贵君,贵君勿怪。”江澄抱拳行礼,态度算得上恭敬。薛恺悦又是好笑又是无奈,他二十八日中午去找江澄,江澄拖了一天多才来见他,亏他是个心量宽的,若是那种小肚鸡肠喜欢胡思乱想的,怕要以为江澄知道明帝嫌了他就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薛恺悦指指右手边的一排雕龙楠木坐椅:“澄之坐下说话。”

江澄也没客气,径直坐在第一张椅子上,坐下后,把双手往后抻,抚了抚后腰,脸上有些许痛苦之色。

薛恺悦看在眼中也没有多问,只吩咐皎儿道:“给你景卿主子拿个靠枕来。”皎儿答应一声往内殿走,很快地就抱出来个鲤鱼卧莲图案的松香色靠枕来,江澄伸手接过,向着皎儿道了声:“有劳你。”

皎儿听了脸上便浮现了讨好的笑容,声音也透着殷勤:“都是奴才应该做的。”皎儿话音刚落,露儿便迈着小碎步端了茶盘来,躬着身子给江澄右手侧的小几上放上用玉瓷杯新沏的热茶和两小碟精致的点心,放好之后,露儿屈膝做了个请的手势:“景卿主子请饮茶。”

江澄听了,夸赞道:“贵君的手下都是知礼的,这一点随贵君。”

薛恺悦心头微动,江澄这话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姑且当作有意理解,看江澄怎么接,他微微一叹,用略带抱怨的语气道:“本宫也以为本宫是个知礼的,奈何有人不这么以为,总把本宫往坏了想,真让人气煞。”

江澄听了,端茶杯的手顿了一顿,看着皎儿道:“小哥儿去院子外面瞧瞧跟我的人在不在,在的话让他先回去。”

江澄平时到各殿走动从不带侍儿的,这意思是要打发走下人?薛恺悦手一挥,皎儿涵儿露儿几个尽数退了出去。

侍儿们退出之后,薛恺悦也不遮遮掩掩,大刀阔斧地道:“澄之上次说谏议院有人给陛下上折子,可是指的那个男御史?”

江澄无奈地笑笑:“贵君给陛下上奏表就是为了这个?”

薛恺悦一怔,他的奏表是从巡视处发出去的,巡视处有专人负责寄递,与朝廷的急脚递不是一个路子,江澄怎得就知道了?

江澄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小口,坦然答道:“所有的人与物,只要出京,必得经过城门查验,负责守城的李蔚与我关系不错,但凡有异常都会告知我。”

薛恺悦脱口而出:“这合规矩吗?”江澄虽然是左相,但也没有权力过问直达御前的机密文字吧?

江澄把茶杯放了下来,答得毫不凝滞:“平时自然是不应如此的,这不是陛下不在京里嘛,我怕一个照料不到,发生什么了不得的事,这才格外当心些。”

薛恺悦粗略思量了一下,好心提醒道:“你这想法当然是好的,可就怕被人知道了,在陛下跟前说你结党。”

江澄抬眸看看他,笑得云淡风轻:“多谢贵君为我着想,不过身为男儿能得陛下赏识,就应当一切以国事为重,我若只考虑着怎样对自己有利,那就有负圣恩了。”

薛恺悦没再说话,他前一阵子总觉得江澄谨慎得过分有不敢担责之嫌,此刻人家勇于任事,他也不好再说撤火的话。

他不说话,江澄倒是继续讲了:“上折子弹劾贵君的也不只是那个男御史,还有另外的人,这人的名字我不方便透漏给贵君。不过这些折子都掀不起什么风浪来,陛下是极信任贵君的,她不仅不信奏折中所说的,还让我代为解释。我这两日这般忙,这件事便是忙碌的一个缘故。”

明帝不信奏折中的话,薛恺悦只觉这两天笼罩在心头的疑云开始悄悄消散,只是,这样子重要的事江澄就说了这么两三句,他哪里能够满足,他想要了解更多的信息,更想知道明帝的消息:“陛下让你替我解释?她具体是怎么说的?让你向谁解释?她人在哪呢?几时才能回来?”

江澄被他这一连串的发问弄得有些懵,却仍是好脾气地笑着回答:“陛下在给上折子的人的批复中让我代贵君解释此事,今个儿这人一大早到政事堂来,说是陛下让她来问我,我就把我知道的都讲了一遍,这人心服口服地回去了。至于陛下具体是怎么说的,陛下在给我的批复中是这么说的,‘贵君为人,朕与皇后皆深知之。事有凑巧,亦不必深责顾氏等人,惟严谨宫中路引可也’,我正是得了陛下的旨意才发遣了兆儿。”

薛恺悦并不关心兆儿去了哪里,只在心里重复“贵君为人,朕与皇后皆深知之”,重复了两遍,眼眶就湿润了起来:“陛下知我信我,不枉我这般爱她。”

他这两日忠而被谤直而蒙冤,心里头有着无限忧愤,这忧愤又无人可诉,冷清泉忙着备办宫宴,陈语易和赵玉泽都忙着护养肌肤,就连奕辰也忙着温习功课预备明帝回来查问,景儿又小是听不懂这些的,他一个人烦恼,很有一种孤臣孽子之感,此刻见江澄这么说,那腔无所着落的孤愤就放到了胸膛里。

心境转佳,他也就有耐心跟江澄好好地讲话了:“澄之这两日公务繁忙,我本当不打扰澄之的,奈何我身边那个皎儿,他哥哥前几日死了,死得很是冤枉,我想托澄之过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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