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云飞懒洋洋地靠在明帝怀里,窗外是蓝天白云,脚下是碧波绿蘋,两岸是垂柳香樟,秋风时至,阳光和柔,明帝的怀抱坚实有力又散发着宜人的芬芳,他看着风景闻着芳香,要有多惬意就有多惬意。
“这样的日子真想再多过几天。”明帝正在有一下没一下地玩弄董云飞蓬松的头发,听得董嘉君这么讲,不由得莞尔一笑:“再待下去,宫里的几个就该念叨了,朕可不想每天耳朵痒痒。”
董云飞当然知道这个道理,然而,这样子快乐的时光就要结束了,他仍旧觉得短暂:“下一回出巡是什么时候啊?冬天出不出来?”
明帝伸手拍拍董云飞只着了一层素丝单衫的紧俏肩膀:“这还没回去呢,先想着下回什么时候出来?哪有你这样的?”
董云飞也不起身,只把胳膊上翻抓着明帝的手,按着不许她动,“臣侍不过是问问嘛,问问都不让问吗?”
明帝手腕用力,顷刻之间反客为主,把董云飞的手按在掌心下:“今年是不会再出来了,下回什么时候出来,眼下还没定,可能是明年春天,也可能是明年秋天。”姚天这么大,她一次能访查到的地方十分有限,只能多出来两趟。她说到这里,又补了一句:“不管什么时间,朕都带着你就是了。”
别人膝下都有小娃,只能轮流外出,董云飞既不打算生女育儿了,那自然可以每次都陪她出来。
董云飞听了,便屈着骨节分明的手指开始算:“六月一个月,七月两个月,八月,九月,十月,十一月,十二月,一月,二月,九个月,正好,正好。”
明帝不明所以,随口嘲笑董嘉君:“你就心急到这份上,一个月一个月地数日子?这么喜欢外面,你干脆别回宫了,一直在外面呆着吧。”
“陛下说什么哪?”董云飞不满地嗔了她一句,“臣侍是算算恺哥啥时候生产,能赶上下一回出巡不。”
原来是算这个,明帝颇有些歉疚,刚要夸董嘉君有情有义,便听董云飞用打抱不平的语气指责她道:“在宫里的时候好得蜜里调油,这才出来多少天啊,陛下就不把恺哥放在心上了,连人什么时候生产都不关心。”
明帝用左手按按眉心,心里知道自己并不冤枉。在外面将近两个月,她常见的是安澜和董云飞几个,对宫里几个宝贝的确是没有之前那么上心。其他人也就罢了,薛恺悦是她出行前最宠的,对比之下就格外明显,她以后一定要时刻提醒自己,人在跟前宠着爱着,不在跟前也要想着念着。
不过她反省归反省,口头上是绝不肯认输的,用讥诮的语气继续打击董嘉君:“根本用不了九个月,你这还是没有生养过,只有理论没有实践。”
董云飞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陛下难道生养过?陛下还不是只有理论没有实践?臣侍好歹还是想实践就能实践,陛下是想实践也实践不了。”
嘿,她夜里对他太怜惜了是么?让他这会子还有气力跟她斗嘴,下回说什么也不能轻饶了他。想到夜里的情形,明帝的唇角就不自觉地上翘,昨夜董嘉君大约是想着回宫后有一阵子不能和她在一起了,缠人得很,头一回嫌她不够用力,二一回嫌她速度不够快,她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催促,以烈火燎原骤雨浇花之势又猛宠了两回,董嘉君便小声哼哼起来,她哪里肯依,然而瞧着董嘉君水汪汪的桃花眼中眼神迷离涣散,知道董嘉君快要受不住了,虽然自己体内的火才燃了一半,她仍是强迫自己平缓呼吸,抱着他努力入睡。
明帝低头吻吻董嘉君那舒展而上挑的完美眼尾:“你恺哥刚生产完也是不能出来的,想让他一起出巡,最早也要到明年五六月了。”
薛恺悦是五月底怀上身孕的,算起来生产总在来年的正月和二月之间,而小娃没满一百天的时候,生父是不宜离宫的,这么计算下来,明年春天出行并非最佳方案,看来她想要沿路赏花的愿望只能等下一回实现了。
董云飞听了却很是欢喜起来:“五月也挺好的,日头够长,适合赶路,天也不是很热,出门不用带厚衣裳,大家轻装上路,一定快活得很。路上遇见卖樱桃卖枇杷的农家娘子,咱们就买些尝尝,到了那山清水秀的地方,咱们就脱了靴子洗个脚,要是遇上那水质极好的湖,咱们还可以洗个澡。”
明帝被董嘉君这番憧憬逗得心头涟漪四起,她很是豪迈地拍了板:“朕待会儿就跟弦歌讲,下一回定在明年五月。”
董云飞伸伸笔直的长腿,毫不留恋地开口逐客:“臣侍要补个觉,陛下且出去吧。”
明帝连忙把胳膊抽出来,靸着鞋子下了榻,瞟了一眼董嘉君敞开的衣领处露出的白皙胸膛,把正红色的百鸟朝凤锦被往上拉了拉。
董云飞不甚耐烦地小声嘟哝:“又不冷,不用盖这么严。”
明帝睨了他一眼,主意坚定:“外面不比宫里,一个人睡也要盖严实。”
虽然这艘御船上住的都是男儿,但万一有哪个男兵是个愣头青,傻里傻气地闯进来,窥见了这非人间的美色,她也是不乐意的。
董云飞被明帝这强烈的占有欲弄得啼笑皆非:“陛下怎得这般啰嗦?这船上只有陛下一个女子,陛下怕什么?”
明帝甩甩及腰秀发,答得理直气壮:“朕这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她平日里不是那种喜欢找后账的女子,然而昨个儿晚上收到了那个跟顾琼有亲戚关系的知州的奏折,说是那温家少女自从天子走后就得了个疯魔病,白天胡言乱语,夜晚不肯睡觉,总说要去找什么玉簪郎,温家家主是个溺爱孩子的,一个看管不严,让这疯癫少女从家里跑了出来。她看了之后,真是气得牙根儿痒痒,又怕告诉了董云飞反而让董云飞受了触动,只能一个人闷在肚子里,此刻被董云飞勾起情绪,哪里还有什么好气?
她没有好气,董云飞自然不忍她,董嘉君一侧身子抓起榻上的枕头就冲她砸了过去:“陛下有功夫想这些有的没的,不如早点让尚衣局给陛下做件齐胸长裙穿,或许臣侍看见陛下穿纱裙的模样,就对陛下死心塌地了。”
明帝单手接住来势极猛的枕头,轻轻巧巧地抛回给董嘉君,加快了向外走的步伐:“让朕穿纱裙?宝贝你真是敢想!”
她刚一说完,听得董嘉君喊道:“让人把午膳留着,等臣侍起来再用。”
这是拿她当侍儿使唤呢?明帝硬气地回应:“你爱吃不吃,不吃朕就让人把饭菜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