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我说你倒是喝呀,怎么这么腼腆呐,又不是男孩子。”赵湘举起手中的孔雀釉高脚杯,殷勤劝江桃。
“我,我不会喝酒。赵侯你就别劝我了。 ”江桃有些拘谨地道。
赵湘完全不听她的,提起一旁的桃花粉水晶雕花酒壶,给她倒了满满的一杯 :“喝,女孩子哪有不会喝酒的道理?咱们姐妹今儿个第一天见,不醉不休。”
那江桃听她这么说,端起了手中的白玉浮雕双燕瓷杯,但不往唇边送:“我跟赵侯无亲无故的,让赵侯这么破费,实在是过意不去呀。”
京城最大的酒楼白鹤飞来最贵的包间,硕大无比的黄花梨木桌案上摆了八盘八碟八碗,熏鸭醉鸡烤乳猪每一道菜都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加上时令的橙柑橘柚,味道浓郁的葡萄美酒,把这称之为破费,还真不能算夸张。赵湘自然也知道,没必要请一个布衣百姓来白鹤飞来吃这么好的菜,但她本身就只吃这几个酒楼的菜,眼下虽然请的这个客人有点问题,但也不能说请客人吃饭比自己日常吃的还差,何况明帝交待她的时候说的是要她把人照料好,所谓照料好,当然包括吃好喝好。当然这话她不能讲给江桃听,她只是绽着灿烂的笑容,重重地拍了下江桃的胳膊,用无比亲热的语气道:“说什么呢你?什么叫无亲无故,咱们什么关系,我今儿个不是告诉你了吗?你哥和我哥那是要好的不能再要好的兄弟,从你哥和我哥那儿算,你和我那就是异母异父的亲姐妹。喊什么赵侯啊,听着多远呐,这么着,你喊我阿湘,我喊你阿桃。”
她不知道这江桃有多大,但看着江桃生的面相比较老成,加上江澄年纪比她哥赵玉泽大了好几岁,她估计这个江桃年龄多半是比她要大的,按说应该喊声桃姐,但是她才不乐意吃这个亏呢。
“那哪行呐?我就是一个小地方来的穷小妹,您可是堂堂的安远侯,我跟您称姐道妹,那不乱了套了吗?”江桃谄笑着反对。
赵湘注意到江桃虽然是在看着她说话,但是眼神闪烁,总要悄悄地瞟向她背后的岳府仆人。她便冲着那仆人吩咐道:“我跟阿桃说话,这里不用你伺候,你去万家春色放松放松吧。”
那仆人是岳飘府上的婢女,伺候岳飘多年了,很懂得事情轻重,也很会看主家的眉高眼低。此前奉岳飘之命,监管这江桃的起居,当真是尽心尽力,不仅不允许江桃外出,还不允许江桃有什么奢侈的享受。概因岳飘跟她讲,虽然江澄说会负责江桃的日常用度,但江澄贵为左相,她们不好为了几十银子找江澄开口的,她揣摩家主岳飘的意思把江桃的用度控制在每天不超过一百文,这一百文还包括她的饮食在内。
横竖她可以趁和伙伴轮值的时候回岳府大快朵颐,在江桃这边吃的差些,完全没什么影响,就苦了江桃,这一个来月顿顿都吃的是糟鱼泡饭。偶尔受不了了,想要加道油焖虾,这仆人都要给她脸色看。
此刻这仆人听见赵湘这么说,很是不赞成,轻声提醒道:“侯主啊,江姐儿跟您不一样,您金尊玉贵,一饮千钟那没问题,她要是饮上千钟啊,那就要当了裤子付酒钱了 。”
这话是事实,但是说出来,终究让人不大欢喜,江桃在这仆人说完之后脸上就青一阵白一阵的,最后挤出了一抹笑,那笑也是讪讪的。
赵湘瞧在眼里便对那仆人发话道:“你也是糊涂了,本侯主请客,怎么用得着江小姐付酒钱呢?再说江小姐也不是普通的布衣百姓,人家哥哥可是当朝左相呢,想要有个官职,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仆人听她这么说,便知劝不动她了,既劝不动,也就不必管了,仆人拱手告退:“是小的见识浅了,小的先退下了,侯主您慢用。”
赵湘点点头:“万家春色的费用算我账上。”
万家春色的菜肴果酒都不如白鹤飞来,但允许小男儿伺候酒席,花费也并不比这边便宜多少,她既然把人打发到那边去,就理应支付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