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晗儿,晗儿......”一声声熟悉而又陌生的叫唤声让沈轻尘从睡梦中逐渐清醒过来。
一瞬间幻境中发生的事情时空交错般闪现在她的脑海里,还有虚冥印,不知为何,看到那虚冥印,内心居然会有前所未有的恐惧、忧虑、担心、暴躁。
没来由的心慌迫使她猛地睁开眼睛。
沉重的呼吸声,额间的汗珠,沁人心脾的花香,袅袅的香薰,她慢慢冷静下来,看着眼前的熟悉之景,逐渐让她安心冷静下来。
沈轻尘如今躺在自己的住处,木离阁的床上。
用香木而制的雕花镂空床榻,简单低调,白纱为帘幕,帐上还用银丝绣有木棉花纹,风起绡动,床边临着窗,窗扉半掩着,有光亮透进房间里。
沈轻尘坐起,呆呆地看着眼前还是原来的样子。
不知为何。
幸好。
神思恍惚中,听闻开门的嘎吱声。
沈无言推门而入,手里拿着瓷盏托,承盘上还有几道沈轻尘喜欢吃的小菜,有嫩菱莴苣,冬笋火腿汤,麻婆豆腐,还有一碗晶莹饱满的白米饭。
“哥!”
沈轻尘不知为何,醒来却有种恍如隔世之感,也许是睡得太久,也许是太累了,脑子中的混沌仍然还不清醒,让她有种迷离之感。
沈无言走过来,把菜放到桌子上,轻声说道:“醒来就来吃点东西吧!都已经一天了。”
沈轻尘一听,惊觉道:“我睡了一天了!”然后忍不住扶额,似有眩晕之感,而后她又焦急地问道“哥,那幻境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当沈无言准备说些什么时,有一个身影从门外进来,手里还拿着个黑漆雕花镂空的食盒。
一身湘妃色翠烟衫,裙摆用金丝绣有桂花形状,栩栩如生,发髻是未出阁女子的双条髻,发髻上还别有青绿碧玉簪,无其他头饰,腰间还有桂花花纹的玲珑佩玉,富有婉约温柔的清冷气质,笑起来月牙形的眼睛,泛起涟漪。
“怜儿!”
“嫂嫂!”
两兄妹呈现惊讶之色。
秦亦怜本就脸皮薄,见眼前这两人对自己的亲密称呼,耳根呈现一抹绯红之色。
她清了清嗓子,走过去坐在沈轻尘的床边,柔声细语道:“我一来就听闻轻尘出了事,便赶过来看看,看样子,气色恢复了些。”
沈轻尘不知为何内心一股暖意涌动,也许是太久没见秦亦怜了,情不自禁地抱住她的腰,像小孩一般,闻到一股白芷、川芎中药的香料味,觉着安神。
秦亦怜娴熟地抚摸着她的头,看来三年不见,真的长大许多。
沈无言见她两一定有很多话要说,便很识趣地出了木离阁,回到了沁竹园。
与此同时,季暮雨和季浦深站在清修殿外,两个人的神情都沉重万分,似是意见看法相悖,互相在交谈什么。
“暮雨,当时你就在幻境内,你怎么看?”
“似是有人布下了这个幻境,扰乱修真大会。”
“那这沈轻尘......”
“她......”一提起沈轻尘,季暮雨回想起当时在幻境内沈轻尘完全变了另外一个人的样子,不禁脊背发凉。
“这丫头肯定与那虚冥印有什么联系,否则不可能会有此反应。”
“那父亲你怀疑她与许怀天有关系?”
“看她年纪也差不多是那个时候。”
“父亲!”季暮雨又怎会不知道季浦深在想什么,连忙制止,一直以来季浦深都按自己意愿和想法处事对人,无论是对季月白,还是对自己,使得他早有叛逆之感,握剑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季暮雨一直隐忍着,沉声说道:“先不说她是青城山的女儿,许怀天是个作恶多端,杀人成性的魔头,他们两个之间怎么可能会有关系,难不成你怀疑沈尊主包藏祸心。”
看季暮雨难得为他人而反驳自己,季浦深冷哼了一声,转身说道:“看来你还挺欣赏她的,相信她的为人。”
半晌,季暮雨低头沉思,应答道:“她的确是个值得较量的对手,也是个值得深交的......”
“朋友。”
听到朋友二字季浦深有点意外,毕竟他这小儿子不似大儿子那般受人欢迎,八面玲珑,懂得变通,一向独来独往,冲动任性。
不知为何,季浦深内心有种不安之感。
正当他想继续问时,清修殿内的青城弟子从正殿出来,对季浦深行礼,说道:“季尊主,我家尊主说,请季尊主和季小公子进清修殿议事。”
不一会儿,殿内各门派的掌权人和长老都落座于清修殿各处,弟子站于身旁。
正中台上,便是沈知行,面色凝重,双眉紧蹙,若有所思。
“沈尊主。”突然有一位长老起身行礼说道,“不知你对幻境内的令爱与虚冥印之间的关系有何解释。”
此人看来有备而来,毫不留情。
“是啊!而且她居然用木帛长弓,还会用灵箭,就和那个谁来着一样......”
“木青华。”
“哦!对对对!就是木青华。”
一时间,各位长老在台下窃窃私语起来。
季暮雨和白亦舒看着这场景,两人呈现不同之神色,一人紧张,一人淡定。
只不过季暮雨多了几分复杂的愁绪。
良久,沈知行道:“各位,可知我派弟子木青华被许怀天掳走一事。”
“知道。”
“当然知道,而且还是许怀天公告天下,十分嚣张。”
“许怀天还扬言道用木青华灵核温养虚冥印,实在是血腥残忍,可恶至极。”
台下又开始骚动了,长老们纷纷斥责当年许怀天的恶行,而周围弟子则默不作声,耐心听着。
沈知行沉思几许,叹息道“许怀天用木青华师妹的灵核温养虚冥印,用她的身躯做媒介把灵流输入到虚冥印中,无法保护我派弟子,沈某的师妹,实在是痛心疾首。”
台下众人低头沉默不语,长老们大多经历过当年的血岭讨伐的血战,知道以灵魂身躯喂养虚冥印此等至阴至邪之物是有多心狠手辣,还是用在女弟子身上。
大多人深感惋惜,毕竟木青华在射箭上的天纵奇才大家也是早有耳闻的。
见大家沉默不语,沈知行继而说道:“小女与虚冥印有关系也正是因为木师妹。”
众人听闻一惊,就等着沈知行说出那个秘密。
与此同时,季暮雨紧握惜华剑的手出了汗,还微微颤抖。
“当年内人怀有身孕之时,身子骨较差,胎灵不稳,大夫说很难保住,如果想要保住就必须要有木灵灵流去安抚胎灵。”
“所以......”
“木师妹当时是我派修习木灵系法中灵流最为强悍之人,年事已高的长老又不适合,所以木师妹就自愿舍去一半灵流保住小女。”
此言一出,台下之人不甚唏嘘。
惋惜如此天资卓越,心存仁善的巾帼之人会落得如此下场,感叹苍天不公。
季暮雨皱了皱眉头,启唇用极其微小的声音咬牙说出:“木青华!”
“所以,小女和虚冥印有某种感应联系想必也是如此。”
众人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季浦深似是有点失落,以为会有什么惊天大秘密,没想到竟会是如此。
秦南安坐在季浦深旁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向他看去,惋惜叹道:“季兄,没想到这木青华竟然是如此心怀大义之人,可惜,当年对她并不熟识,否则我还真想认识一下这样的奇女子。”
季浦深礼貌性地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正当沈知行松了一口气时。
外面有一道剑光闪现,直接冲进清修殿,众人大惊失色。
来者是白鹿城的一位长老。
这位长老一袭白衣,云袖和下摆呈淡黄色,可衣衫早已染上斑驳血迹,他一到一道清修殿就体力不支跪倒在地上。
“明修,你怎么了!”秦南安一见是自家长老,连忙上前扶住,周围的同门弟子也立刻围了上去。
“虚——虚冥印的封印,有一半——被——被破了!”明修长老口中含血,口齿不清地说着。
大家纷纷热切讨论,惊慌不已。
“这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