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眠被人蒙着眼睛捆起来,不知道丢在什么地方。
她觉得这周遭味道不好闻。
那天早上她头上挨了一记,就一直混睡着直到如今,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不过这境遇她也能猜到自己什么处境。
醒来的时候也不敢乱动,生怕惊扰了那绑了她的人,生怕失去这暂时的平静。
这都多少回了?
这回又是冲着什么,难不成又是美色?
胸口被人狠狠踹了一脚,她被人踩在脚下,男人的声音很是平静,却又叫人嗅出一丝暴戾来,“醒了就别装,正好说一说正经事,你是打哪儿冒出来的?仓山派封眠?是你吗?”
这是叫人拆穿了,她也不好再装下去,只好接了他的话说道:“不是我还是谁?仓山派有几个封眠?封跃白有几个妹妹?我劝你们最好放了我,否则我哥哥……”
“封跃白?就那奶娃娃?”耳边是男人狂妄的笑。
身上又被狠狠踹了几脚。
她听到男人在怒吼,她被人拎着脖子拽了起来,几乎快要窒息。
“还不肯说实话?封止那老东西又打得什么算盘?叫你出来作祟!嗯?”那人一把将封眠甩了出去,她正正好贴在了墙上,缓缓地滑了下来,跪在地上咳得眼泪都要出来。
她何时被人这样虐打过?何时这样游离在生死边缘?这窒息的感觉叫她换了主意,硬的不行就来软的,姑娘家的眼泪说来就来,可能就是因为委屈或害怕,她竟趴在地上,泣不成声,“你能叫我哥哥一声奶娃娃,想必是位长辈,晚辈这厢有礼。可是师父他老人家真的没什么恶意,晚辈不知道您与家师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即便是有什么解不开的结,晚辈也是无辜的呀。”
“误会?”她听到那人冷声说道,“你仓山派从里到外的恶心,封止封眠两个没有一个好货色,今儿老子就弄死你,一了百了!”
“啊!”
敏感的小身子感受到危险的迫近,下意识地惨叫一声,却良久不见他动手,只听得有人鬼鬼祟祟的说了什么,“咯吱”一声响,大约是有人关上了门,她就知道自己得来了暂时的平静。
还好,还好……
这人软硬不吃,不知道是叫什么事绊住了脚,这才出了门去,可是下一次就不一定有这样的好运气。
刚刚她本想从他嘴里套一套话的,听他说得这些话,大抵是同仓山派有过节的人,是怎样地过节她就没能问出来了,这仓山派封眠的身份终究还是给她招来了祸事。
空气分外安静,身上有些地方传来些许的疼痛,她或许是受了一点小伤,可是她品味着这样的疼痛,竟然渐渐地不害怕了。
她觉得自己不会死在这里的。
或许钟遥能够找到她。
之前在桥水镇他就能够找到她的,那时候两人还在冷战。
不曾想她就要睡着的时候会有人找来。
她听到熟悉的声音,半梦半醒间还有些难以置信。
他说,“你不要说话,我给你解开。”
然后他解开了她身上的绳索,她眼睛上的布条。
黑暗中,他的脸凑的那样的近,她可以完全看清他的模样,他摸着他的脸,还是熟悉的质感,“阿遥,你来了?”
“傻丫头,哭什么?”
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此刻她眼中已然蓄满了泪。
轻轻擦净她眼角的湿润,他很有耐心:“有没有受伤?能站起来吗?”
她便扶着他站起身来,明明已经很是虚弱,却是嘴硬道:“我可以。”
他这话也是白问了,抱起人来从屋子里溜了出去。
关在地牢里的人被人给放了,信义院里还有那贼人的同伙,这同伙很是能干,不仅从羽博涯那里盗走了《易阳本》,竟还将关在地牢里的那个放了出来,叫这囚犯拿着《易阳本》过来复命,自己却要继续潜伏,真是敬业的厉害。
可惜他可能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全都在钟遥等人的算计之中。众人都知道,就算是羽博涯舍得《易阳本》,乖乖来做交换,他们也未必能收到完好的封眠,与其叫自己这样被动,不如先发制人,在交换之前找到封眠将人救回来。
跟着那人一路找过来,果然就能够找到封眠。
找到人,这就够了。
附近的看守已经被人弄掉,李玏与路乔假扮了一会儿掩人耳目,两人听着屋子里那俩腻歪,李玏怎么想暂且不说,路乔是想揍人了,你爷爷的,怎地就不能过会儿远离这是非之地在给她黏糊,真是头大。
好在正事没有耽搁。
信义院客房,洛经在给封眠施针。她伤的不重,再就是饿了几顿,这样也就是减轻些疼痛,过几天自己就能好起来。
封眠这才听人说起,这帮人绑了她,竟是为着《易阳本》!
《易阳本》在哪里?不是在她身上吗?怎地羽博涯那里竟还能交出一本去,众人不知她疑惑何来,羽博涯却知道。
“羽前辈,《易阳本》我弄丢了?”她摸了摸自己身上,仿佛是丢了。
她贴身藏着的宝贝,何时丢的她都不知道。
她终于知道自己这样的人委实是靠不住的。
“你说《易阳本》在你身上?”钟遥惊愕道,“什么时候的事?”
说到这个她就心虚,她是有意瞒了他的,这下子可好了,他什么都知道了,应该会挺生气?
“我不是有意瞒你的,我是忘了……说了……”
钟遥信她才怪,应该是不想有人觊觎才要瞒着所有人,这小丫头心思越来越叫人看不透了,真是长进了不少。
羽博涯冷哼,“这样的宝贝你都能丢,丫头你惨了。”
惨?惨又要惨到哪里去?难不成他还要惩罚她?
丢了不也是落他手上了?
最后也是他处置的,白白送给了坏人,他明明可以用假的代替,非要把真的交出去,看样子就是想要把自己从这件事里彻底摘出来,其实就算是前辈,就算是德高望重的信义院院主,也有资格叫自己活得好一些,人嘛,活得好一些就已经足够了,人生在世嘛,委实想不到还有比这更现实的追求。
话虽如此,封眠还是心存愧疚的。
毕竟是她失信于人,那样重要的东西自己竟然没看好,丢的好彻底,连发觉都做不到。
待到众人离去之后,李洁却去而复返,一脸担忧地看着她,摸摸地从自己怀里掏出一本读本来,缓缓地交到她的手上去,“你看……是不是你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