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遥道,“大人身为朝廷中人,可知道这江湖的格局?”
“愿闻其详。”
“江湖,五门十庄,醉狐帮,仓山派,明月阁,云华门,珣阳派乃五门,十庄则有花严梅叶羽,贺孔明尹曲十户,门派林立,人多了,是非也多,自然是不能好好相处的,叶庄有一长者名为叶仲,同我醉狐帮有些仇怨,封姑娘同我相处得久了些,他奈何不得我,便对封姑娘下了手,又要嫁祸,说到底,使团那些无辜的性命也是能算得到钟某头上,可这件事情同醉狐帮其他人无关,梁大人明鉴才是。”
“真若是如钟公子所言,那自然是冤有头债有主,必得找到叶仲头上去,算到钟公子身上,冤魂也不能安息啊,钟公子你说是不是?”梁士鸣道,“封姑娘今儿作了一整日的画,也没能画出个模样来,也是,她并非是咱们卫人,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可钟公子你对江湖之事了如指掌,同那叶仲又是仇家,梁某请钟公子作一幅画这不难吧?”
……
又作画……
于是封眠在府上是左等右等,等到后半夜了,她觉得这已经地老天荒,最终受不过这焦躁的折磨,终于跳出了这道院门,去寻人了。
她径自去往梁士鸣私宅,夜色朦胧里,月光都时分黯淡,静谧的街道上透漏出的是凄清和冷寂,她这心底越发悲凉,并不知道是为何,心里就像是被挖空,浑身散发出寒气。
“站住!”颈前横了一把剑,寒光乍现。
这声音,这人,“是你?”
之后的事情封眠就不记得了。
钟遥在梁士鸣那里作画到后半夜,回府的时候天都要亮了,连着一天都没睡,困得他要死。
梁士鸣倒是极精神,还招呼着他留下来早饭。
钟遥摆了摆手,“得了吧,我怕大人下毒。”
梁士鸣就想,下毒这主意不错,干脆毒死他,毒死他到皇帝那里领个赏也不错啊,可惜他看起来并不会轻易如他这个套儿,还是蛮可惜的。
他看了看自己手里那幅画,那画作颇为真实,据钟遥所言,叶庄居于阜川,这要在多年以前,那里可就是南姜的国都,怎么这个阜川就这么不安分呢?
对朝廷的使团下手,他们想做什么?
难不成是南姜余孽?
那这事儿可就大了。
还是禀告皇上为好,若是阜川府能够参与进来,或许能便宜些。
他这会儿也不睡了,赶紧给京城去一道折子,这就得赶紧先写出来。
钟遥虽然困得要死,却也惦记着封眠,他这一去一晚上,她还不得急死啊,他是这么以为的。
可是当他去到封眠房里的时候,只见这小丫头抱着被子睡得香着呢,呼噜打的震天响,嘴角还留着哈喇子,这睡相可真难看。
没良心啊没良心。
钟遥笑了笑,他展开了床上另一床被子,给她盖上了,这才回自己房里去。
这小丫头真是没心没肺,心也是真大,他还以为她会慌得跳脚,见着他回来会扑进他怀里哭鼻子,他呢就又得好好哄着,哄得她不哭了,不闹了,他才能够安心啊。
没想到这一回来,见着的就是她这模样。
啧啧……
这就是传说中的自作多情吗?
不过这样也好,难道他真就盼着她担惊受怕一夜不眠,哭得要死要活吗?
他在盼着什么呢?
这问题他还没想明白,困意已经消除了他心底所有的矛盾,促使他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风平浪静的日子里,连阳光都异常温暖,封眠熟睡中,只觉得脸上暖暖的,痒痒的,她甚至打了一个喷嚏,这一个喷嚏就把她给打醒了,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伸手挡了一挡,嘴里嘟嘟囔囔的抱怨道,“怎么没关窗子呀?这大早上的,晒死个人了。”
对呀!为什么没关窗户呢?
还有她身上的衣服,这衣服怎么那么奇怪呀?看起来就跟卫人似的。
等等!这房间是……靖南王府?
靖南王府!
她倏地坐起身子来,摇了摇脑袋,这才瞪大了眼睛,想了起来,她现在并不在越夏!
她都睡迷糊了都!
她睡觉前要干嘛来着?干嘛来着?
不对啊!她明明记得自己出去了,她出去找钟遥啊,钟遥人呢?他人呢?
封眠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迎面就撞上路乔了,路乔同袁清风一起,正从廊下往过走,两人这就实实在在的撞到一处了,是真的撞到了,磕得封眠鼻子疼,她泪眼汪汪地看着她,“小乔姐呀!”
路乔方才差点儿就叫她给撞倒了,她觉得自己才是受害者的,虽然自己并没有磕到,那也是因为她身后站着袁清风呀,于是这样就更有底气,“喊什么喊?你这丫头这大早上的冒冒失失的,赶着做什么去?”
“我去找钟遥,钟遥昨儿晚上就出去了,我记得我去找他的,可是我怎么会在自己房里醒来呢?不行,我得去找他。”说着她又急着要去,路乔无奈地撇了撇嘴,一把将人拉住了,她轻轻地揉了揉她的鼻子,柔声道,“大早上的别疯魔了好吗?你说你去找他,却又在自己房里醒来,那不很简单吗?你一定是在做梦,看起来我们小眠昨晚睡的很好哦,一定是做了很精彩的一个梦。”
“是吗?”
“为什么不是呢?”路乔道,“方才清风去找过他,他就在自己房里睡着,倒是硬叫某人唤着醒了一回,可把他气得不轻,扬言道谁若再敢吵醒他他要打人的。”
“某人?”
“是我。”袁清风积极主动的站出来承认错误。
他的鼻子红红的,很显然是已经被打了。
所以是真的吗?封眠想着,一般情况下,袁公子应当是不会撒谎的,应当是可信的,就看看他那鼻子吧,她还是不要去找钟遥的好,这不管什么人,起床气都是很难应付的,要是钟遥冲着她来一拳,她可经不住啊。
“其实也不是很精彩。”她道。
“什么?”路乔惊讶。
“就是那个梦。”封眠道,“他在府里就好了,我还当他不在呢,也是,如果那个梦是真的,我也不应该在这里了,嘿嘿。”
这话说了还不如不说呢,路乔更加听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