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干粮和水应有尽有,除了银两甚至有几套换洗的衣物,其中一个锦盒里是一些瓶瓶罐罐,大体上都是些常备的药水,另就是堆成一沓的信件。
这些信是做什么的?罢了,还是赶路要紧,此地不宜久留。
她叫钟遥待在马车里,自己去驾车。
要说她也是头一次驾车,竟然也没出什么问题,马车稳稳当当的走在同路乔一行人相反的方向。
而另一边,路乔这回倒是十分老实,安安静静的坐在马车里,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只当眼前这个人不存在。
对于她这模样陈泽还是挺习惯的,她讨厌一个人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他在想,如果这个时候在她面前的人不是他而是袁清风,她大抵就是一副情深的模样,恨不得贴在他的身上,说尽最温柔的话,啧啧……
“你有什么打算啊?能叫你从来没有想过离开我?”他道,“这多事之秋难得的清静,你我夫妻二人也该说说体己话了。”
“不过是假夫妻,大家都是在骗人,门主你可得悠着点儿,别骗着骗着自己都信了,那就可笑了。”路乔甚至都没有看他一眼,只低头摆弄着自己的袖子,就像这是什么有趣的东西值得她倾注全部的心思。
这两个人,各自据守马车一角,守着自己的领地,中间的间隔仿佛楚河汉界,明晃晃的就在那儿摆着,谁都老老实实的不要越界最好,否则就是一场硝烟,一番厮杀。
陈泽总是心情不错的样子,今天也不例外,甚至有些懒洋洋的,连嘴角的笑都格外的奸诈,就像是做了什么坏事已经得逞。
路乔不经意间看了他一眼,就觉得老天无眼,这厮近来运气不错,几乎是事事顺心的,可他又总是做坏事,恶人怎么就没有恶报呢?难道谋划的好些,老天也治不了他吗?
呵,这个世道还真是有趣。
方才那一番话一出口,马车里便又是一阵沉默,路乔完全没有正视他的打算,反倒是他,眼睛微微眯着,举着脑袋就打量着她,这女人平时就挺能闹腾的,如今安静下来却也不是大家小姐的那种娴静,又没有小家碧玉的那股子小家子气,倒是一种别样的气质,是他从未见过的那种。都说她妖媚风流,其实是有一点的,但她还是能够给人一种正气凛然的感觉,他这样看着她,就觉得她的脊梁挺的比他要直,他在她跟前反而像个坏人。没有风尘中人的俗气,又不像闺阁女子般死板,不像那位越夏公主那样孩子气,所作所为都给人一种风流凉薄的印象,就这样靠近她却又能够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勇敢,良善?陈泽笑笑,直接上手一把给人拖过来,就拖到自己身边,她这个人平日里大抵是从不用功的,就这点儿武功傍身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就这样的平日里混混江湖还行,遇上硬茬子那就只得逃命去。譬如说眼下,她就这样轻易的被他锁在怀里,被他捏着下巴调戏,他的眼神里似乎有异样的光,就像是深夜里饿极了的狼,路乔觉得他病得不轻,若不是双手被锁着,她一定给他一记耳光,眼下嘛……
路乔妩媚一笑,眼神中便都是风流了,缓缓的朝他贴了过去,四目相对,两人眸中含情气势不相上下,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这是一对相恋至深的情人,她轻轻地闭上眼睛,娇唇触向他的唇瓣,若是他不躲的话,她还可以玩儿的更大,只要他也不要脸。
这一回他还真没有拒绝,甚至配合的闭上眼睛,似乎还在期待着,盼望着……喉结轻轻地滚动,似乎证明着什么……唇瓣轻轻地碰在一处,但只是轻轻地碰了碰,她就往后撤了撤,笑容妩媚,就静静的看着他从这一场期待中清醒,但是万万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松开了她的手,转而去抱住了她的后脑勺,扣着她的脑袋将她使劲儿往下一按,这回竟然真的……
她惊讶的瞪大眼睛,他还真是不挑嘴啊,她这个人虽然向来不讲究,可不喜欢的她是不会亲的,不,好吧,至少不会这样亲,这样太过亲密,太过真诚,像是相信着彼此,依恋着彼此,离不开彼此……
他倒好,什么人都能下得了嘴。
他不讲究她嫌恶心,是她高估了他的脸皮,遇着这厮她是栽了,她甚至有些想念路南月,这事儿要是发生在以前,发生在别人身上,这个人绝对活不久了,而且绝对是惨死,爹娘见了都分辨不出来的那种。
她奋力的挣扎,这手一腾出来就冲着他又是捶又是挠,最后几下直接冲着脸,他像是格外在意自己的容貌,终于将她扯到一边去,又来控制她的手,不许她再这样闹下去,面儿上又是得意又是享受的,真的越发无赖,他这就像是她越生气,挣扎得越激烈,他就越高兴似的,这个人就是犯贱。
她怒气冲冲地看着他,“你还能更恶心点儿吗?”
他扬了扬头,依旧将她抱在怀里,眼眸里都是得意的笑意,还有几分讽刺,“早闻夫人风流成性,怎的如此这般也不习惯吗?莫不是从来没亲过?”
呵,呵呵!路乔张了张嘴,简直要被他气死,这是瞧不起谁啊,他这究竟是瞧不起谁啊!
“没亲过倒不至于,只是从前亲过的都是人,今日换了个别的有点儿不适应罢了。”她瞪了他一眼,硬着头皮说道,“倒是门主你,今日疯得厉害,要不要给你请个兽医啊?”
这分明就是骂人的话,可他那模样仿佛是听到了什么甜蜜的情话,按下她的脑袋额头相抵,他轻轻地说:“什么真真假假的,干脆弄假成真就好了,你可是我明媒正娶娶进门的,拜过了高堂祭过了祖,夫妻该有的你我一样都不落,如今也就差个圆房了,眼下良辰美景,夫人投怀送抱,要不你我二人就此商讨一番此项事宜如何?”
若说她是在骂人,那他就是在吓人了,路乔就觉得这个人今日不对劲,如今这一番说辞更是叫她觉得惊悚。难不成这个人拎不清了?冷酷无情的利用她不好吗?称霸武林不好吗?如今就要被她的美色所惑,英雄难过美人关了?
虽然她是美人,可他也不是英雄啊?这样不好吧!
“你放老娘下来!”她这就开始爆粗口,希望能够用这样简单粗暴的手段让他清醒些,“老娘我最瞧不上的就是你这种卑鄙无耻的下流东西,蝼蚁都知道要想丰衣足食就得老老实实的出来搬大米,你呢?知道吗?想要的倒挺多,怎么不见你使点儿上得了台面的法子?靠个女人抱大腿,你也就是个小白脸!”
她这样骂着,他竟然笑了,还笑得越发欢喜,竟然还低低地笑出声来,她就越发恼怒,恨不得一口咬死他,挥起手掌来抽他,却被他一下子攥住了腕子,抬起眼来温柔的问她:“疼吗?”
巧了,这只手是左手,就是那十戒尺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