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他无可奈何,只是对那小厮吩咐,“你多带些人去神庙,差不多了就叫人散喽,别回头再闹出什么事。”
小厮听出了他话语里的疲惫不禁十分诧异,他家主子从未如此,即便是为了爱而不得的那姑娘。
……
燕思思行走在一片灰暗的世界里,眼前的一切皆是黯然失色的模样,明明是华贵的宫殿,却像是一座牢,耳边不时传来轰隆巨响,远处的天际,闪电撕裂了一条口子,天幕之上多了一条狰狞的疤。
这是哪里?
同样是宫殿,可这并不是她从小长大的越夏宫城,亦不是卫朝皇宫禁院,这是哪里?
她不知道这是哪里,只看见空荡荡的大殿中央摆着一面镜子,镜子前是一个高贵典雅的妇人,还跪着一名年少的女子。
她看不见那女子的模样,也看不见镜子上正在发生的事,她站得太远,已经一步也无法向前,仿佛被什么禁锢。
她只听到那两人的对话。
女子似乎是哭了,“当真非要如此吗?或许还可以补救,或许还可以有其他的办法,没有必要非得要人命,一日夫妻百日恩,女儿怎么下得了手?母亲,娘亲,你给他一次机会吧。”
“放肆!”妇人脸色已经变得好生难看,她一脚将那少女踹翻,少女也只是慢慢的爬起,听那妇人训斥,“生死存亡之际,你竟还存着心慈手软的心思!看看你如今没出息的样子,你成了什么了?你可还有个储君的样子!竟被美色所惑!为了一个男人你简直昏了头了!”
“是女儿昏了头了还是母亲昏了头了?分明是没有发生过的,母亲却要因此处置女儿的夫婿,那是一条人命啊!分明就是莫须有!”
“糊涂东西!”妇人甩她一巴掌,似乎是怒极,“便说你是昏了头了也是高估了你!你这脑子怕不是喂了狗了?落霞镜乃你心头血所铸,这些年可有过错!”
那跪地的少女突然笑了,笑得凄厉而悲怆,似乎要笑尽这天下的荒唐,只那声音越来越弱,开始有了一丝不确定,渐渐的平静了下来,很是漠然,“母亲,我心里很难受,其实我知道不会有假,我曾经拍着胸脯向您保证这镜子绝无差错,它曾是女儿年少时最拿得出手的,曾经有人质疑它,女儿还跟人打了一架,可是如今女儿多么希望它并不是那么的靠谱儿,是假的,它有的时候就是假的……我好难过,我下不了手,我脑子里全是他对我的好,他总是对我百般爱护,给了我最快乐的时光,我总觉得他不会骗我,他应该是真心喜欢我的。”
大约是真情流露叫人感动罢了,严厉的妇人此时也温和下来,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女儿啊女儿,咱们云溪之洲向来女子做主,外头的那些男人他们当着咱们母女的面儿从不说什么,其实打心底里最是瞧不起咱们的,这些人的确都是些恶心的东西,可他们有些话不无道理,譬如女子心软,最不能成事。你如今在这里哭,却不知若不肯先下手为强,往后一朝事发你落到他手里,他却不会为你掉一滴眼泪,不会对你手软分毫,傻丫头,你是母亲亲生的,母亲哪里能不疼你,母亲也是为了你。”
燕思思只觉得眼前的画面越发的模糊了,声音也越发细微,直至消失不见,她心里很痛,就像是看了一出折子戏,看得入了迷了,长久的走不出这悲伤。
钟遥正在床边守着,燕思思猛地一下便坐起身来,大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眼眶里还蓄满了泪。
他心中十分不安,赶紧上前查看,“你这是如何了?身上可有哪里不舒服?是哪里疼?还是哪里憋得慌?”
“我做噩梦了。”她只觉得脸上有些发痒,随手抓了一把才发现都是泪。
原来她哭了,明明是一个不明不白的故事,她见了那样的场景或许是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母亲去的早,她从未听过母亲的谆谆教诲,或许是因此而感伤?
“噩梦?”钟遥也不知为何,脑子里首先浮现出的就是之前发作的女子,难不成思思梦到了她的事?
“什么噩梦?”他问。
她倒也是十分配合,将自己所见所闻一股脑儿全说了一回,“我梦到一对儿母女,仿佛做母亲的要杀死女儿的夫婿,女儿跪在地上苦苦地求母亲饶自己夫君一命,便是如此了。”
这算什么噩梦?
最多是不掏钱听了一场折子戏,看了话本,钟遥摸着她的头安慰,即便是这样他也能够理解她,一定是身子不舒服,所以心里才会变得敏感难受,可怜的思思。
“好了好了,不伤心了,又不是自己的事。”他道,“老话说得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你都不认识人家,白白的掉这泪珠子,不过是叫在意你的人担心你罢了,除此之外也别无他用。最重要的是啊,哭花了脸,这小脸蛋儿就不好看了。”
“嗯嗯。”燕思思点了点头,下意识的,她要钻进他的怀抱,他的怀抱就是温暖的港湾,她内心里一直这样倚靠,这时猛然间却清醒了,她突然想起了两个人现在的关系,想到自己这么做有些不合适,于是在钟遥诧异的眼光中停下了动作,倒下身子睡回榻上去,背对着她,一副与他不熟的模样,“你走吧。”
她这样说,“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钟遥动了动嘴,硬生生地将自己从这场错愕中搬了回来,他其实想问一句,“燕思思你究竟把我当什么!”
可是想到她现在的状况,他不忍伤她,即便是心中不甘,他也转身离去,给她一个独自相处的空间,只留下一句,“你好好休息,我去看一看药。”
燕思思并没有回应他,他已经走远了,所以他看不到背后的人在默默垂泪,燕思思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她知道这样哭不好,她也一直都想要自己停下,可她偏偏是停不下的。
自从来到这里,她就一直能够感受到那种悲伤,听到一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如今又做了这样一个梦。
她这究竟是怎么了?
她不知道,只是很伤心。她自己也有所察觉,好像有些事情不知不觉中就已经发生了变化,尤其是她自己,她好像无法控制自己了,明明记得自己与钟遥一同去了神庙,可是后来发生了什么她都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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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