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淄宫城班荆馆。
待得公主目夷的使者语尽告退之后,已经气到面目全非的楚太子熊洛执了佩剑立即将佐以伏身的几案一剑给砍成了两半,装饰用的细剑还算锋利,但他还觉得不解气,一脚踹飞了两片木板,执剑似是握斧,一时间,非是要将目之所及尽数劈砍成屑末,而力有不逮,没过一会,他力道深切时就遇到了阻碍。
是他一剑砍进立屋的木柱,剑身嵌在缺口处,好大半晌都不能拔/出来,如此,怒气得不到发泄,反而愈演愈烈起来。
直到楚太子熊洛一拳砸到木柱上,腕部骨响,有血与那朱漆木柱映衬,在一旁旁观已是吓得不能自已的些许个门客这时听闻了异动却早已是趴在地上,头都没有抬。一眼撇过去,不知是手掌疼痛使然,还是见了这些做不了事,不能为主分忧的臣下感到无奈,疯了许久的楚太子熊洛总算冷静了下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过他低笑几声后,语气仍有几分怒意,“让我向那个男宠赔罪?”
“虽然我昨夜确实有些出口不逊,可我没必要对一个男宠也持有同样的礼遇来对待吧?”
【……也是您不配……】
自言自语之时,脑海中浮现出当时那个‘白面小生’的面容,楚太子熊洛又是一拳砸到木柱之上,让两只拳头皆是鲜血淋漓。
“我到底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才不远千里到这齐国来讨好公主目夷这般年纪的一个小姑娘的?只有一身蛮力的武夫,什么都不懂,居然敢如此随便评判我?”
“承接了安平君的名号又怎么样?连父母都不知道是死在哪里了,谁知道是不是齐王从哪里找来的野种……也敢在我面前称呼自己是安平君?”
“……而且,被我那样羞辱了之后都没什么反应,分明是那样的话听多了,只是我打狗忘了场合,就只是个狗仗人势的东西。就算我得一无所获回到楚国,在此之前,不说那公主目夷,这么一个人我还拿捏不了么?不给点颜色看看,还真是认不清楚自己所在的位置呢……真想把那张处变不惊的脸用刀给雕出朵花来,到时候看看要怎么哀求我,我才会放过?”
……大概有了行动的顺序和方向,气急之后,楚太子熊洛开始思考起公主目夷会有这样的行为的背后原因。
虽然公主目夷看起来并不像是个顾全大局的,可是敢不管不顾,不经齐王默许,这样的行为,那公主目夷应当也做不出来。
让他向公主目夷赔罪,两国地位在明面上摆着,那算不得是什么丢人的事,但让他向那个安平君赔罪,不管他有没有错,在外人看来,那都是显而易见的羞辱。是对他楚太子熊洛的羞辱。
没有一定倚仗,万万做不到这个地步……须知得罪了他,从现如今腹背受敌的齐国而言,并不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难道她知道了?
不管带血的双手,楚太子熊洛摸了摸下巴,最终他的目光落在躺在一堆木屑中的一盏青铜灯,如果有心去瞧,可以发觉那灯的边沿流出来的灯油是带有一些黑灰的,那正是这两日楚太子熊洛收到的楚国来信的余烬。
是说景氏阳襄君病重,屈氏鄢陵君,昭氏泗水君前往探望,却被景氏于半途截杀,景氏杀死这两位封君尚且不够,麾下甲士以两位封君之令,直入郢都所在府邸,一日之中,屈氏,昭氏便是一个才呱呱坠地的小婴儿都不曾幸免,皆为戮没。
本是三家鼎足之势,现下一家独大,楚王室危在旦夕……可能正是为这样的消息影响,楚太子熊洛才会在昨夜如此口不择言……
想到一月以前。
楚王难得造访渐台,一父一子,就在一间小室中进行面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