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算饮食都无设计,情绪起伏与猛吃喝带来的刺激也可能导致发作。
自不能在挽澜殿生。
“臣妾带她回折雪殿。”阮雪音骤站起。
“你也有孕,殿中不宜见血光,更不合规矩。”顾星朗甚平静,“去斗辉殿,已经准备妥了。崔医女和稳婆俱在,都是精挑细选的人。”
全在筹划中,不能更分明了。
斗辉殿在采露殿后面,虽为第二圈的宫室,其实比第一圈最北的折雪殿距离要近。
竞庭歌不及骂人,由着阮雪音扶她往外。
阮雪音走出两步方反应,忙慌慌问“面皮要不要戴?”
自然要。进来一个泼妇出去的却是美人,竞庭歌祁宫生产的消息传出去还了得?
“上官宴!”竞庭歌托着肚子唤。
上官宴早已腾身而起待命在旁,闻言捉了案上面皮开始动作。
居然熟练至极,再将阮雪音看得呆愣。
“还愣什么,生在路上了!”竞庭歌一拍她,又艰难半回头看顾星朗,“敢打我母子的主意,饶不了你!孩子爹,更饶不了你!还有她,”复拍阮雪音,“非跟你闹破挽澜殿的屋顶!”
阮雪音被拍了又拍,手背生疼,“不是不要生在路上?!”便是一顿推又拽。
“安心生。”顾星朗仍淡定,“按皇妃生产的规矩安排的,保你母子平安。”
上官宴抬脚要跟。
“你留下。后宫岂是你一个庶民随意进的。”
上官宴回头看他。
试图瞧出早先远眺玉阶时那抹阴翳。
却没有。顾星朗坐在树下,半承月华,眉眼清明含了许多年前初识那日的笑。
他重坐回他对面。
“祁宫的医者稳婆婢子不是草包,小雪也在,放心。”顾星朗扬声叫涤砚取酒,“听说头胎生得慢,我也要一个个传人进来叙话,正好陪你等。”
美酒至,仍是盛夏酿的荷花蕊。两人连饮三杯,无言碰盏,酒水相溅碎光正如少时天光。
“要一个个拉过来谈心吧。打破结势、重划权力,手段虽强硬,终需人心归服。”
顾星朗点头,继续为两人添盏,“各地细节也想顺道问,边问边安抚。”
上官宴嗤笑,“你这些治国治臣的本事,我其实偷师了不少用于经商。”
顾星朗摇头,“经商所应对三教九流之辈要多得多,茫茫青川,百姓何所想,匮乏之人如何活于世,许多道理,我该听你传授。让你搬来霁都是认真的。”
“我又娶不了竞庭歌,完成不了使命,哪有资格来霁都。”
“想娶么?”
这句不在君臣之间。
上官宴听出来了。“怎么说呢。”他满饮杯中酒,“就我个人,并不想娶妻。为家族传承故,必得娶妻。非要娶,”
顾星朗看着他。
“她可以。”
“为何?”
上官宴盯着空盏底部的月光。“怪了,你这杯子还能映月。”
顾星朗了解他,再问:“为何?”
上官宴向后一倒靠椅背,“她跟我,有点儿像;交起心来,说得通。你知道我这种人,不太与人交心,她也是。因缘际会也好,两个孤魂一朝发现能通心意,难免错觉,认为此人可以与自己伴一生。”
他持续盯着案上空盏。
顾星朗知道已经很不容易。
两个大男人,这般当面讲出来,在高阔的挽澜殿。
酒也助了兴。
“她实是个卑怯得不得了的女人。怕黑,孤僻,用大嗓门儿、谎话坏话和狠辣手段将蒲草之身硬裹成了磐石。要抱负,还不怕死。也是惢姬大人精心栽培,给了她一个人如一支队伍的魄力和能耐。”
顾星朗没听他详细评过哪个女人,有些新奇,又有些感同身受。阮雪音的冷淡和习惯退避其实与之类似。
“奇奇怪怪的一个人,我也奇奇怪怪。”上官宴倾身拿壶,自己倒酒,“凑一块儿,或许反而能过好这辈子。”
是怜惜她的吧。
相比慕容峋,也许他才是看进了竞庭歌魂灵的那个人。
会有结果么。对的人和对的时间究竟哪个胜,还是要时间给答案。顾星朗失笑。这样的夜,不适合聊姑娘谈风月。
阮雪音正伴竞庭歌行在风月下。
“奇怪。这会儿又不痛了。”竞庭歌歪辇上,神情明显松快了些,“假的?”
“应该是一阵一阵的。等你痛得没间隔,才真要生了。”听她这般说,阮雪音心知不会生在路上,也松半口气。
“要很久么?”虽少痛楚,到底不舒服,竞庭歌煞白着脸问。
“头胎耗时,生得快的少。我瞧你矫健,这会儿还能走么?”
竞庭歌稍体会,“能。”
“那我们下辇走,走去斗辉殿。”
竞庭歌眨眼看她。
“慢慢走,待会儿能生得顺利些。”阮雪音握一握她手,“痛起来走不动的时候咱们就停下歇。厉害起来再上辇就是。”
【1】616蜜与谜
【2】418红日
【3】444共惜艳阳年
【4】608掷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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